張琪嘗試著抽出腳腕,男人也隨之增加了力度。
她隻能認命地在黑暗中睜大眼睛。黑暗如同粘稠的流體入侵視網膜,使得她看上去謹慎又迷茫。
陳青停在轉角,身上帶著濕漉漉的潮氣。
沒有歌聲的乾擾,張琪聽得更加清楚。
火焰滋滋燃燒,蒸乾身體裡的油脂,尖銳得令人牙齒發酸。
“啊啊——不要過來——”男人還在賣力地表演,直到所有聲音停止他才鬆開手,大口大口喘氣。
他們違反規則,死的卻是陳青。
如此看來,規則倒像是對陳青的詛咒。隻要有人觸犯,她便會一次一次地承受被灼燒肢解的痛苦。
怪的是,她一點都沒想擺脫規則,反而不斷引誘人觸犯規則。難道這是一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報複?隻為了讓害死她的人終日活在恐懼裡?
廊燈亮起,重返光明。
已經有上次琴房的經驗,再看到斷肢時,張琪和板寸冷靜了很多。
“彆叫了,已經死了。”板寸扯開了還在地上表演的校服男。
校服男滾了半圈癱坐在地上,愣愣盯著死去的陳青。
她的皮膚被燒到萎縮焦黑,由內而外的熱度將紅裙燙出了幾個大窟窿,滋滋冒著熱氣。
板寸:“屍體怎麼辦?扔進倉庫?”
校服男久久才回神,“是的。但我不想再進那裡了,那裡就是一個地獄。”
張琪說:“為什麼要把她的屍體關進倉庫,是怕她複活嗎?”
“怎麼可能?”他大聲反駁,慢吞吞拖著癱軟的腿爬起來,“我們都親眼看到她死在火場。她不會、不可能複活……她想害死我,她想讓我們給她陪葬……”
校服男嗓門兒大,一說話就特彆吵,尤其是當他不斷重複時,簡直像個嗩呐。
張琪被吵得腦袋疼,“陳青死的時候我們都在場?是我們一起殺了她?”
她記得之前收屍的女孩也說過,“她是怎麼死的,我們不是最清楚了嗎?”
地上的屍體突然抽動了一下,原本蜷縮的手指展開來。
“救命!”男人看了一眼,聲音被嚇變了調,四腳並用地往後爬,被板寸一把提住衣領。
“回答問題。”板寸說。
“你胡說!不是我殺的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在裡麵,那是一個意外,對,就是意外!我們隻是想要燒掉那些契約,是她自己跑進去的,不關我們的事。”
“什麼契約?”張琪很快抓住重點。
他見說漏了嘴,連忙搖頭,“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陳青的屍體又抽動了一下,隱約可見火星在她乾枯的身體裡迅速流竄。
“再不收屍就來不及了!”他扯著喉嚨喊道。
板寸半是笑半是威脅,“說實話,我真想試試不收屍會有什麼後果。”
校服男一聽這話,仿佛已經看到陳青殺過來,張嘴就要尖叫。張琪及時打斷,“不要胡來,搞不好會提前出局。”
三人如方才般將屍體扔進倉庫。
校服男著急忙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小巧的對講機,“這東西給你們,我不敢要了!還有倉庫鑰匙,都給你們,你們一定保管好!”
他沒有給兩人詢問的機會,腳底抹油跑了。
“看他那樣,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板寸擺弄著對講機,不知道按到了什麼鍵,裡麵傳出了滋滋啦啦的電流聲。
“陳青你瘋了?!”
“彆殺我,求求你!”
“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喊叫聲戛然而止。
破鑼嗓子,正是校服男。
板寸:“他被陳青殺了?”
“殺的不是他。從開始到現在陳青都沒有對我們展現出攻擊傾向。對講機的另一端很可能是另一個世界。”她抬起頭看向板寸,“陳青誘導我們觸犯規則導致她死亡,定然對她在另一個世界的活動有影響。例如增強力量、增加殺人權限之類的。”
聽她分析完這一通,板寸拿著對講機像拿著一個燙手山芋,“她在我們這裡找死,然後去平行世界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