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約定,兼職技術部的王盛要刪除四人拍攝視頻中涉及到鬼屋機密的部分。
例如在他們每一次閉眼時,鬼屋成員都忙著擺道具。將仿真人體模特從附近儲物櫃裡拖出來,輕輕放在地上再撒上血漿。有時候一個人忙不過來透明的耿迪還會來搭把手。從視頻中看,就像肢體懸空飄過來一樣,比擺好時還恐怖,必須刪除。
而他所飾演的老師被燒死時當然也不能用真的火,而是從地板下暗格裡掏出了一個大照燈。值得一提的是,由於現在鬼屋極度缺人,所有的電子設備都是王盛控製的,誰叫他腦袋多眼睛多呢?隻要他想,他能切換鬼屋裡任意一個假人頭的視角。
休息室的四人也不急,他們巴不得王盛剪慢一點。鬼屋目前一天隻接一批客人,現在幾隻鬼都來休息室和玩家打招呼。
朱燦燦瘦瘦小小地縮在最後,低著頭,任由滴著粘液的劉海擋住雙眼,小幅度地和四位玩家招了招手。張琪和板寸差點沒認出來,而卷毛和李冬冬則是對桶中的人記憶深刻,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前麵的楊猛比她自來熟多了,給幾人介紹,“哈哈哈哈你們肯定也被她嚇到了吧!她會縮骨功,我第一次看到她表演時也害怕得舌頭打結了。”
舌頭打結是什麼奇怪的形容詞?
魏初晴給了他一個眼色,他立即閉嘴。
魏初晴曾經是公眾人物,日常都帶著王盛做的人皮麵具,此時正是板著一張生人勿近的臉。
板寸的目光在趙青樾和魏初晴之間拉回擺動,兩個陳青,同一張臉,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趙青樾本來在和幾人複盤,見他走神,衝他眨巴眨巴眼睛,“是有哪裡沒有想明白嗎?”
完了,耳朵又紅了,他借著撓癢悄悄遮住,“沒、沒有。”
趙青樾又將頭轉向張琪,溫柔地問:“琪琪,你還有問題嗎?”
張琪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提她的父親。她擔心現在問掃了朋友的興。趙青樾注意到了她幾次欲言又止,把話遞給她,無形中對她是一種鼓勵,“為什麼校長沒有過來?”
趙青樾笑道:“校長是我們老板,現在可能在忙吧。”
一直沒出聲獨自散發冷氣的魏初晴突然站起來說道:“我去把他叫過來。”
“其實也不用麻煩……”
魏初晴沒有給張琪打退堂鼓的機會,直接走了。這父女倆真是一個樣,看上去精明,其實遇事就退。她和張承共事多年,以她對他的了解,現在八成躲在辦公室拿著照片哭呢。
她直接略過敲門環節闖進辦公室,“張承,你女兒找你。”
張承果然正摘了眼鏡抹眼淚。
沒出息。
“我現在不能見她,我已經變成鬼了。”張承失落地說。
“但你還是她爹。”魏初晴脫口而出,“又沒逼你和她相認,天底下長得像的人多了。就是見個麵而已,你要是覺得不保險,就去找王盛要個麵具。就見不得看你們這群大老爺們兒扭扭捏捏的。最後一次機會,愛見不見。”
張承就需要有人推他一把。
他仔細扶正眼鏡,“我這樣可以嗎?”
魏初晴:“眼淚擦擦。”
張承又整理了半天才走向休息室。這真的是最後一麵了,回到陰間他就要抹去記憶投胎了。
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張琪還是在聽到腳步聲時放慢了呼吸。
看到張承那張臉的一瞬間,她覺得那就是她的父親,即便已經不複當年的神采。不過這個荒謬的想法很快被她從腦海中抹去。這裡是現實,不像在鬼校裡,死人還能複活。
張琪不知道她應該怎麼開口。
難道說,你好,你長得像我死去的父親嗎?
那也太失禮了。
板寸:“琪琪,你不是說想要和校長拍照嗎?”
卷毛和冬冬一聽,差不多猜到了原因,但都沒有說什麼,停下交談看向他們。
張承正好也不知道說什麼,聽到女兒要拍照,忙道:“好好好,當然可以。”
就這樣,父女倆擁有了一張合照。
張琪最後沒有提父親的事情,和陌生人要合照已經是任性了一把。
如果她回頭就會發現,張承的手其實一直在輕微地顫抖,可惜她太緊張了,彆說回頭,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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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鬼屋成員一起收拾了鬼屋。
張承將趙青樾叫進辦公室。
這次鬼校情節幾乎全部由趙青樾設計,最初聽到構想,張承就讚不絕口,今天看實際效果更是超出預期。鬼屋交給她自己最放心。
“小趙啊,我簽證也快到期了。你是墮落天堂所有員工裡最有天賦,最刻苦的一位。我想把墮落天堂托付給你。”
“老板,這進展也太快了吧。”
她一個才入職的員工怎麼就要升級做老板了?
“一點都不快,我一直在等一個有能力的人接手鬼屋。”張承一頓忽悠,真假參半,見趙青樾麵露猶豫,繼續說,“小趙啊,目前就是這麼個情況,你願意接手鬼屋嗎?現在我隻放心把鬼屋交給你,如果你不接手我半輩子的心血就會被心願局那幫人收回了。”
什麼情況?
為什麼和心願局也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