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陳予森還有繪畫天賦。而且，原來學習機器上課也摸魚。

趙青樾回憶著，手下不停，一個下午不知不覺畫了將近五十幅。最終挑出八副完美無缺的。

隻需將陰陽眼符紙放入眼鏡腿的暗格中，一副眼鏡就算是組裝好了。

內測日逐漸逼近。

墮落天堂內測仍然是鬼校的故事，但采用更逼真的呈現形式。

為保證玩家安全，每輪測試都將有兩個心願局監察員裝成玩家陪同參與。其餘名額，則留給能帶來流量的博主們。

每次鬼屋員工都會針對玩家性格和心理承受能力不同微調嚇人方式，效果顯著。墮落天堂的關注度在博主的帶動下急速躥升。內測結束時，墮落天堂的人氣值已經達到391，排名上升近百位。

趙青樾滿意地關掉心願局鬼旅館項目官網，正在此時，手機鈴聲響起，是葉晗的專屬鈴聲。

那邊是葉晗略帶鼻音的聲音，“樾樾啊，我最近水逆得想死。又是被客戶放鴿子，又是被老板罵，前天泡個澡居然睡著了，手機掉進浴缸，醒來發現感冒了。昨天墨子喵又拉肚子，我騎車把它送寵物醫院，共享小電驢騎一半沒電，死活找不到還車點，我隻能推著小電驢走了一公裡……倒黴得我都懷疑被鬼纏身了。”

趙青樾沒接話，對麵接著說：“你怎麼都不安慰我了？就說世界上沒有鬼，讓我放輕鬆什麼的。”

放在以前，趙青樾肯定會這麼說，但她現在身為數隻鬼的監護人，實在無法昧著良心再說這話，“嗯……凡是得看情況，你這個太離奇了，感冒看醫生了嗎，要不要我去照顧你？”

“你乾這行還真是變‘迷信’了，吃著藥呢，”擤鼻涕的聲音傳來，“我想去梵心寺燒香，要是還不行，我就在山上報他一個星期的禪修班。我已經在過來的路上了。”

如果是鬼纏身，不用這麼麻煩，他們鬼屋就有一個生前專業驅鬼的老道士。

“墮落天堂離梵心寺近，快到了和我打電話，我去地鐵站接你。”

掛完電話，趙青樾敲響了李順昌的門，他正拿著激光筆逗貓。

小黑貓一看見趙青樾就奔向她腳邊，趙青樾熟練地把它抱起來，一下一下撫摸它的腦袋。

“昌叔，一個人突然倒黴到離譜有沒有可能是鬼上身。”

李順昌拿手機打字：你說的是不是上次來化妝的女子。

趙青樾眉毛微抬，“您知道？”

李順昌：上次看到一隻血嬰趴在她肩上。

趙青樾一時覺得頭皮發麻，血嬰這名字聽起來就詭異，她腦海中頓時就浮現出一個皮膚發紫的紅眼嬰兒。

“我朋友會不會有有危險？”

李順昌搖頭：不會，一般被血嬰纏上的人隻是比平時疲倦。血嬰不會在一個宿主身上待太久。

相處一段時間後，趙青樾也了解到一些道士一行的規矩，道行越高的道士越不會多管閒事，沒有委托就主動驅鬼容易折壽。

她在心願局線上百鬼大全中搜索到血嬰，C級鬼，依附在活人身上吸食人的精力獲取營養。這種行為被稱為認母，如果它沒有得到“母親”的關注，便會自行離開。被附身的人除了容易陷入疲憊，暫時沒發現其他不良症狀。

但突然倒黴又是為什麼？

以防萬一，趙青樾在道具箱摸了個陰陽眼眼鏡，又在小包裡放了把迷你防身僵直槍。

一刻鐘後，她在地鐵站出口接到了葉晗。

葉晗鼻頭通紅，眼睛半睜不睜，看上去真憔悴了不少。

“樾樾，你什麼時候戴眼鏡了？”葉晗啞著嗓子道，“不對，這個好像是墮落天堂的特製眼鏡。不過你是老板，就算把道具帶出來也沒人能罵你，真好。你要是我老板就好了，我就不用受那個傻逼領導的氣了。”

“行行，你這個嗓子少說兩句吧，都快變米老鼠了。”趙青樾說。

透過右邊鏡片，能清晰地看見葉晗肩上發紅的半透明嬰兒輪廓。不似想象中乾瘦，反而胖嘟嘟的，正抱著葉晗的脖子睡大覺。看來吃得不少。

“不要，我就是想說話，彆攔著我。”葉晗詳細描述最近遇到的離譜事情，越說越委屈，最後稀裡嘩啦流眼淚，“我本來沒想哭的，但看到你我就忍不住。”

趙青樾耐心地聽著，時不時出聲應和。

葉晗突然抬頭：“我要搜刮梵心寺所有種類的轉運符。”

趙青樾：“好。”

葉晗：“我還要逛街，買新衣服。”

趙青樾：“買，我陪你。”

“但我沒有錢啊，工資都快被傻逼老板扣完了嗚嗚嗚嗚……”葉晗又陷入低迷，掏出紙巾用力捏鼻子。

血嬰悠悠轉醒，抬頭看了眼淚眼婆娑的葉晗，開始用自己的臉蛋蹭葉晗的脖子。

竟像是在安慰？

趙青樾借著拍背的動作試圖揪住血嬰的後頸，沒想還沒碰到，它就哭了起來。如果它能發出聲音，大概能震麻葉晗的半邊腦袋。

“下雨了嗎？”葉晗伸手去感覺。

血嬰的眼淚化成了實質，沁入葉晗的衣領，變成一小滴血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