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江意寒坐著寬敞舒適的馬車,斜斜地倚靠在軟枕上,聽著路上來往的人聲喧騰,像一個異世的旅人,隨著輕輕飄搖的舟,蕩入了古色古香的世界。
對陌生環境的恐懼被這層層疊疊的煙火氣息擊退,江意寒輕輕舒出一口氣,她在心中盤算著原主的結局。
書中因為顧翎站隊三皇子秦亓,江家便也一猛子紮進了三皇子的大船,奈何四皇子秦軻,也就是本文的男主實乃天命所歸,登上帝位。
這下,原本站隊三皇子秦亓的人自然落不著什麼好處。
萬幸這是一篇言情文,打打殺殺少之又少,故而江家最終的結果並沒有血流成河。
文中隻提了一句家道中落,富貴不複,其餘的便沒有絲毫贅述。
若說顧翎害了江意寒卻不至於,文中顧翎從未利用江意寒,乾淨利落地拒絕原主,甚至屢次與江家行了些許方便以報恩情。
顧翎本人結局也是幾番起落,最終客死異鄉,滿腔才華儘皆付與山水,抱負終不能圓滿,終年三十有二。
隻能說,奈何原主戀愛腦。思索到這兒,接下來自然是避開顧翎,不要卷入皇位之爭,便可保這半生太平。
可現在就麻煩在顧翎已經在江家了,江意寒慢慢開口試探道:“那顧翎,如今可還安好?”
綃紫抿唇一笑,道:“就知道小姐惦記著顧公子,今兒個一早我去問了,已經請過大夫為他診治,雖然撞傷了頭,可到底沒什麼大礙,小姐且放心。”
放心?隻要顧翎在江家,我就沒辦法放心。
說到這裡,綃紫話音一轉:“不過老爺昨兒個和您生氣,把顧公子安置在客房,那客房雖然乾淨,到底顯不出我們對顧公子的重視,小姐可要給顧公子換一換?”
江意寒擺手:“不,暫時不必了。”
見綃紫有些疑惑,江意寒道:“我與父親吵了一架,現下再讓那顧翎住好地方,恐怕父親會更加不待見他。”
綃紫臉上又露出那種“磕到了”的表情:“我就知道小姐舍不得讓顧公子受委屈。”
不,我希望他因為受委屈趕緊離開江家,江意寒心中哀嚎,既然要穿書,為什麼不能穿在昨天救顧翎之前?
想到此處,江意寒頭疼地扶額。
所幸,江意寒沒有頭疼太久。
馬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程府側門。
這一頭,程家的管事嬤嬤殷勤地迎了上來,滿臉堆笑:“表小姐可算是來了,咱們家小姐們可對表小姐思念得緊。”
江意寒自然知道這是客氣話,忙笑道:“我也極為想念二位表姐。”
程家嬤嬤不免打量起這位長高了些許的江家小姐,往年這種客套話她是一概不接的,如今倒看著像是長大了些許。
這一頭程家嬤嬤領著江意寒進了程家在楚州的小院,這四進的院子自是比不過江家,可書香淡淡,名家書法四處懸放,彆有一番景致。
另一頭,主院中,程夫人正拉著兩個女兒的手細細叮囑著:“這回你可不興給表妹臉子,好生招待著。”
程夫人麵前立著兩位極為出色的少女,年歲大些的看起來溫婉端莊,眉目秀麗可親,正是程夫人的大女兒程清湘。
她柔聲應了,見身邊妹妹程清芷還嘟著嘴,笑著擰了一把她的腮道:“你若是不願意,我來招待便可。”
程清芷忙挽住姐姐的手:
“姐姐的婚事我自是上心的,隻不過……為何咱們不能自己細細探查,非得求了江家?”
程夫人打量著自己的小女兒,心中不免感慨到底還是小,但十五歲也該把內宅的事情給她說道說道,於是點了大女兒問:
“清湘你給妹妹解釋解釋?以免她還像個長不大的猢猻!”
程清芷晃著姐姐的手。
程清湘對自己妹妹半點不藏私:
“若是母親去尋了姑姑,這樁事便是程家和江家的往來,來日裡我們是要還人情的。”
說到這裡,程清湘微微一頓:“江家的人情可不好還。”
這是實話,楚州江家從玉器生意起家,一路做到了玉浪江的名號,整個南秦何人不知?
若是欠了江家人情,就不單單是送禮能還的。
程清芷自是不笨,隻是往日裡這些人情往來都是母親一手操辦,再不濟還有姐姐頂著,如今程清湘細細分說一番,她瞬間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