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寒渾然不在意海不凡語氣中的嘲諷,淡然道:“不過是做生意,顧小姐為人大方,不像某些人,出門不帶銀子,莫不是想吃軟飯不成?”
“讓少爺我吃軟飯?也得看你請不請得起。”
“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吃到我江家軟飯的。”
陡然間,江意寒腦海中浮現一張熟悉又遙遠的臉,除開生辰時顧翎送了一副獨釣寒江圖,江意寒已經許久沒有想起過顧翎這個人。
江意寒搖搖頭,將這個人從腦海中揮開。
此時顧翎正在準備前往皇宮參加榮恩宴,赴完這一場宴,便可以封官,各奔前程。
裴崇衣看向顧翎這一身青色的衣袍,遠看,如竹堅韌挺拔的身姿,近看,端的是一張堪比潘安的好麵容。
“顧兄,我們一道前去可好?”
顧翎沒有拒絕,兩人一道走去宣武門,門口一早便有小太監候著,見到兩人,小太監彎腰躬身:“二位請!”
就在此時,宣武門城樓上。
兩位衣著華麗的少女正在朝下看。
錦衣繡鳳凰的少女年紀輕,趴到城樓上看得不亦樂乎:“這一屆進士都長的好看!”
她身後身著嫩黃色繡芍藥宮裝的少女撚著手帕,不屑道:“能有什麼出彩的不成?不過是些寒酸書生罷了。祁陽你眼光也忒不好。”
祁陽公主哪裡聽得這話,伸手指道:“玉華姐姐,看看這個人再說!你都沒看!”
順著祁陽公主的手往下看,玉華郡主看到了顧翎那張驚為天人的臉。
不知何時,玉華郡主手中的帕子已像秋日的葉一般飄落,她喃喃問:“那人是誰?”
一旁守著的太監忙道:“此人姓顧名翎。”
祁陽雙手捧著臉:“他真好看啊,而且半點沒有陰柔氣。若不是我一早定了駙馬……”
若不是後麵沒說完,可即便沒說完玉華郡主也懂,因為她此刻也是這麼想的:“你個小妮子!才多大就開始想駙馬了?”
說完,玉華郡主再度朝著宣武門望去,可惜顧翎一行人已經走入宣武門,玉華郡主轉身看向門內,隻看見一道青色的身影翩然離去。
她感覺自己像失了魂一般。
祁陽公主打小和她一道玩,哪裡看不出來她對顧翎一見傾心,不免道:“人家未必不曾娶妻定親,你可彆陷太早。”
玉華郡主卻道:“便是娶妻又如何?”
祁陽公主湊到玉華郡主麵前:“這麼勢在必得?我父皇可做不出什麼強迫人的事情,還得你和人家兩情相悅才是。”
秦家的皇帝都有成人之美的傳統。
賜婚隻是為了給雙方一個麵子,而不是強迫嫁娶。
更何況,城樓下麵這些人恐怕將來都是國之棟梁,沒的逼人生出二心的道理。
玉華郡主輕哼:“我是那等人嗎?以本郡主的條件,除了你,這天底下有幾個人比得過?”
祁陽公主笑道:“是是是。咱們玉華姐姐要樣貌有樣貌,要人品有人品!瞧不上你的恐怕眼光都有問題。”
“好呀,你敢打趣我!”
城門樓上的對話樓下的人自然聽不見,此時,顧翎等人已經按照次序入座。
這次是秦暄帝宴請今科進士,由三皇子秦亓和四皇子秦軻作陪,另外幾位閣老也相繼入座。
終於,秦暄帝緩步踏入殿中,一身黑金色龍袍,雙手背在身後,龍行虎步,氣勢非凡。
眾人齊齊起身行禮,秦暄帝語氣平和地喚了聲起。
貼身公公待秦暄帝落座後,唱喏一聲:“入座。”
皇子,官員和學子們這才依次入座,井然有序。
“這一屆不少青年才俊啊。”秦暄帝對著身旁的吏部尚書道。
吏部尚書回看在座的學子一眼,拱手道:“正是因為陛下治理有方,才讓這些學生們能夠安心讀書。”
秦暄帝笑了兩聲,擺手:“都是先帝的功勞。朕不過是拾先帝牙慧。”
顧翎不動聲色地拿起杯盞,酒隻沾了沾唇,隨後便放下。
接下來,秦暄帝按照名次對著程徴道:“朕看你的文章老練凝實,天賦不錯!”
程徴起身拱手作揖:“是家中長輩恩澤之故。”
秦暄帝朝著程大人道:“程家後繼有人啊!前幾年程三,這幾年程徴,程氏宗學不錯。”
吏部尚書聽到秦暄帝提起程三,眉頭不可遏製地一跳,程徴父親程大人更是連忙起身:“學問好是一方麵,人品口德也是評價標準之一。”
程徴父親比吏部尚書還害怕程三起複,實在是害怕他那張隨時隨地得罪人的嘴!
秦暄帝大笑兩聲:“程兼之也不單單是學問好。”
到底還有哪裡好,卻不說透。
程大人卻心知肚明,崇圓山那條路修成,恐怕林州的請功折子已經遞到禦前,季希自然不敢貪了程三的功勞,可江家在這份奏折中分量幾何,卻得畫個問號。
隻是現在秦暄帝沒明說,程大人也不好貿貿然為江家請功。
思索間,秦暄帝已問過接下來幾人,目光順次落在顧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