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翎傻不傻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一點背景也沒有,如今到了青州地界,可不就任由我們擺布?即便他是三品又如何?”
祝先生端起茶盞與何遠道相碰:“如今這雨和大人再沒什麼關係,天塌了都有那姓顧的頂著,我先恭喜大人躲過這一劫。”
何遠道端起茶盞笑得暢快:“多謝祝先生為我獻上這一良策。”
此時,屋外傳出急切的腳步聲,何遠道眉頭微微一皺,隻聽見心腹在屋外道:“大人,青州大堤下遊的百姓開始動了。”
對於這個消息,何遠道不算特彆意外,畢竟總還是有聽話的百姓,他淡淡地說:“知道了。”
屋外的人顯然還有話想說,可一時找不到開口的契機,祝先生倒是給了個機會:“遷徙的有多少戶?”
屋外報信的人沉聲道:“粗略來看,約摸有三千戶已經開始起身準備遷徙。”
“三千戶?!”何遠道高聲道:“這怎麼可能?”
青州下遊的村落裡外裡算下來也就一萬戶左右,這消息才發出去一天,就有三千戶動身遷徙?
“這些個愚民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何遠道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這個數字也遠遠超乎祝先生的想象,按照他之前的估算,即便青裕江下遊的百姓願意遷徙,頂多也就一千戶左右,這還是官府親自一家家去勸才可能,而現在?
一天的時間,官府能勸幾戶?怎麼就有三千戶在路上了?
遞消息的人道:“因為有消息說,率先抵達青州城郊的一千戶能夠拿十兩銀子。”
何遠道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身:“哪裡來的銀子?假傳政令可是要坐大牢的!”
到底是哪個縣的縣令發出了這種消息,何遠道恨不得立刻把這個人給揪出來!
“消息是從鎮江縣傳出來的,不過這銀子,是平盛樓的江小姐出。”
傳消息的人說話聲音越來越小,如果不是他家不在青裕江下遊,恐怕他都願意跑一趟,不就是從青裕江下遊往上遊走嗎?
走一趟賺十兩銀子,這誰不願意?
何遠道嘴巴張得老大,看向祝先生:“這江意寒是不是有銀子沒地方使啊?”
江意寒的大名已經傳遍南秦,而現在,何遠道隻覺得江意寒像個傻子。
祝先生苦笑:“區區幾萬兩銀子,對那江家女來說,確實不算什麼。”
何遠道一想到京城那日進鬥金的平盛園,把滿肚子的牢騷都咽下。
人家一個月恐怕能賺好幾個五萬兩銀子,自己替彆人操心什麼,真是多餘。
“得,要早知道這位財神爺會出手,我便是自己來又何妨?”
第一日就有這麼多戶願意遷徙,往後隻會越來越簡單。祝先生卻搖搖頭:“大人莫非忘了青嶼山下的那幾百戶?”
青嶼山下的村民可不會因為區區幾兩銀子離開青嶼山。三月十八,誰也阻擋不了他們去元音寺拜佛。
何遠道感慨道:“希望他們不要被顧翎說動。”
對於何遠道來說,無論青裕江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不希望顧翎順利,也不希望顧翎有什麼功勞。
此時,顧翎正在朝著青裕江下遊而去。知府發布政令是一回事,可是能不能做到,有沒有敷衍又是另外一回事。
走了沒多久,朱武就指著前麵說道:“大人,你看前麵,怎麼那麼多百姓?”
顧翎朝前方看去,不少百姓拖家帶口地朝著自己這麵走來,臉上雖然疲累,但是卻見不到什麼不情願。
最關鍵的是,人流從前到後根本看不到頭。
朱武咋舌,拉了一位約摸五十歲,在路邊休息的男子問道:“大哥,你們這是?”
那男子操著一口青州話說道:“說是要遷徙到青州城郊去,我們連夜收拾好,一大早就趕路呢!”
朱武回頭看向顧翎,這場麵無論他們怎麼想都想不到,難不成青裕江下遊的官員都如此賣力,居然能夠讓治下的百姓如此配合。
就在這時候,男人的媳婦開口道:“彆休息了,等下沒有前一千名,可平白虧了五兩銀子!”
男人一聽,慌慌張張點頭,背起包袱就繼續朝前走,朱武忙跟上去:“什麼銀子?”
男人給朱武解釋道:“大兄弟?你還沒得到消息呢?說是隻要去青州城郊,江小姐就會獎勵每戶五兩銀子,如果是前一千戶到的,就會獎勵十兩銀子!”
男人兩隻手食指交疊,比了個十字,眼角眉梢都漫上喜色:“我們得種多久的地才能賺十兩銀子啊?”
“彆說了,快走!再不走拿不到那十兩銀子我錘你!”男人媳婦疾步往前,甩開二人幾丈,回首催促道。
男人衝朱武抱拳,隨後急急忙忙跟上自家媳婦。
朱武呆呆地看向顧翎,半天沒有合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