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隻能相信,相信……她,他們。”顧翎啞著嗓子說。
可惜,連兩天都沒有。也不知道消息是從哪兒走漏的,第二天一早青州府衙的門前就聚滿了百姓。
“是不是沒藥了?!”
“有沒有藥你們給一句準話啊!”
“朝廷不管我們嗎?那我們呆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
“顧何二賊,你明明說了在青州城就會有藥的!可現在,藥呢?!”
原本官衙門口的百姓還隻是追問,後來直接演變成聲討,最後是無儘的謾罵與痛斥,仿佛要將自己內心的無助與恐慌全部宣泄出來。
何遠道急切地走到顧翎身邊,他當然看出來顧翎已經染上了疫病,可是他不願意一個人去麵對群情激憤的百姓,想拉著顧翎一起。
朱武真的覺得何遠道廢物得不行,走上前兩步:“何大人,這疫病您也是知道的,前兩日渾身乏力,咳嗽不止,我們大人真的沒力氣去前堂,煩請何大人與百姓好生解釋。”
何遠道瞅著顧翎的麵色,經過一夜,顧翎的病情迅猛發展,甚至比一般的患者還要凶猛,何遠道歎了一口氣:
“我且去試一試。”
說完,何遠道轉身走到官衙前。
衙門一開,何遠道甚至沒來得及說話,爛菜葉已經扔到何遠道身上,何遠道連連舉起雙手示意百姓們不要激動,可惜說得話淹沒在無窮無儘的抱怨中。
約摸一盞茶後,何遠道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
“諸位父老鄉親,且聽我何某說幾句。”
“首先是諸位最關心的藥材,我承認,青州城目前的藥材已經不剩多少,最多隻能夠支撐兩日。”
聽到這句話,一些家中有病人,或者自己已經患病的百姓開始啜泣。
“放我們走!我們要去彆的州找藥!”
“對對對,放我們走,我們要去找藥!指望你們官府是指望不上了!”
何遠道看著這幫百姓,又想到說要和青州城百姓共赴黃泉的顧翎,心裡一股邪火再也憋不住:
“走走走,你們就知道走?走去哪裡?外麵有人在源源不斷地將藥材運來咱們青州城,你們出去去哪裡弄藥?太子殿下親自運藥來,慢也就三日的路程了!不比你們出去生死未卜好嗎?”
說到這裡,不少百姓都被何遠道鎮住,何遠道本來就滿肚子牢騷和委屈,這時候根本停不下:
“你們擔心這兩日,那我告訴你們顧大人想的辦法是什麼,官府的人最後喝藥,先保證你們有藥喝!”
話都說到這份上,何遠道索性不管不顧:
“你們知不知道顧翎自己都染上了病,而且還是頭三天!頭三天病情多凶猛你們不會不知道,就這,他都寧願你們先喝藥,自己最後喝藥!你們朝我扔爛菜葉不要緊,你們罵顧翎是不是有點太不講道理?!”
“顧大人也,病了?”
何遠道沒好氣地回:“他還能不病?天天點燈熬油的,你們不會覺得我們隻忙了這幾日吧?你們現在有飯吃有菜吃,柴米油鹽樣樣不缺,莫非以為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青州城是封了,那些原本能夠正常的供給統統想辦法維持正常,一件件一樁樁,可不是得想辦法。
叫囂著的百姓都沉默了。
“藥來了,藥來了……!”一位負責藥材的主薄急匆匆地跑過來,臉上帶著不容忽視的笑:
“我問過大夫了!是品質最好的,炮製得最好的朝暮果,這一斤可抵十斤麻黃!”
說完,他喘勻氣,繼續道:“還有彆的藥材,雖然數量不多,但品質上乘!可保三日無虞!”
這下,百姓們紛紛喜極而泣。
何遠道倒是被弄懵了,扯著這主薄道:“老周,你可彆說假話啊!安定了一時的民心,可過兩天不就露餡了?不會是顧翎病糊塗了,讓你來說的吧?”
周主薄連忙正色道:“誒,大人您說什麼呢,真的是來藥材了!千真萬確,您要不親自去看一眼?”
何遠道看周主薄的臉色不似作偽,心陡然放下,這才來得及問下一個問題:“這藥材,哪裡來的?”
“南邊來的。”
“南邊?”
京城在北邊,論理如果是朝廷調度來的藥材理應從北邊來。
“是江小姐從自己家中緊急調過來的。當初她幫助崇圓山修路,崇圓山上產的就是這朝暮果。不過江小姐派來的人也說了,不必張揚。”
周主薄輕聲在何遠道耳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