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來到臨時醫療點。
這裡的情況已經得到控製,一部分的醫師都已經被調回,以免遇到人手不夠的情況,就如同石一樣。
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藥味,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血氣。
問明了大醫師岐的所在,他們直接前去找人。
這裡是一處臨時充作病房的木屋,裡麵的都是傷勢比較嚴重的病患。一靠近,他們就聽見了幾道痛苦的聲音在空氣中交織。
事實上,傷勢不太嚴重的病患,都在祛除黑氣後,擦了點藥就回到自己的住處養傷,不過還是會每日來檢查。
進到房間中,隻見木床整齊排列,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隻留下僅供一人通過的通道。有幾位醫師正在給病患醫治,沒有人關心他們的到來。
裡麵的氣味更加明顯,但空氣還算流通,讓季堂還算可以接受。
這裡的人有的渾身裹滿了麻布繃帶,有的殘肢斷腿,沒有完整的身軀。身體的痛苦讓他們下意識□□出聲,讓人感覺到窒息。
季堂說不清現在自己是什麼樣的感受,隻覺得胸中堵了一團棉花,悶悶的難受。他綠眸中沒什麼情緒,板著一張小臉跟著伏往前走。
在病房靠裡的位置,有一位麵容慈祥的老人正神情肅穆,為一位病患治療。
他在最初治療的時候還不算太嚴重,但在祛除黑氣時不夠仔細,亦或是精神力不足導致未能其未能完全拔除,遺留在了體內深處。
黑氣的量極少,在後期的治療中沒有顯現出來,也未被發現。就這樣從內到外的侵蝕,並不會有疼痛,等到顯露出痕跡將很難拔除。這時他們往往生命垂危,若是侵蝕的部位不算致命,就需要趁黑氣未擴散到重要部位將患處切除。
後者對一位以戰鬥為榮、為生的部落人來說是十分殘酷的。這就意味著他精神力將會大幅度下跌,實力遠不如從前。
此時這位受傷的病患被黑氣侵染的是一條手臂,並即將麵臨被切除的命運。
他都能想象自己之後的日子。在這種情況下,他必然會被要求退出先鋒小隊,會有一筆補償但不會太多。
可能會被安排到大裂穀防線某個不重要的後備職位,或是回到新城成為一名普通的守衛隊成員。幾乎沒有晉升的可能,無論是職位還是實力。
他感到絕望,但並不後悔和怨恨,因為骨獸時必須要除掉的怪物。
大醫師岐儘力將黑氣控製在一條手臂,讓它暫時無法汙染其餘健康的部位。黑氣讓他的手臂變得灰黑,無法祛除乾淨,就像深植在血肉中的毒瘤。
岐終於發現了他們的靠近,伏簡單向她解釋了幾句。
她看向季堂,放緩語氣,不想給他太大的壓力但卻相當直接地問:“你有把握治好他嗎?”
“我可以試試。”季堂不確定能不能治好連大醫師都毫無辦法的深層侵蝕,因為沒有這樣的經驗,但他會努力去做。
“好,這樣就可以了。”說著便把位置讓了出來。
岐也不能確定季堂嘗試的結果,但有她在這裡,不會有更壞的情況出現。
那病患臉上是凝固的絕望,看上去有點滑稽。他不明白大醫師為什麼會願意讓一個小孩在她診治得出結論後再次嘗試治療,但也沒有拒絕。
他覺得,不會更糟了。
季堂學著那位初級醫師的話術囑咐了一句,“不要抵觸。”
隨後閉上眼睛,將手搭在他的胳膊上,緩慢的釋放出精神力,探入患處。
黑氣縈繞上了每一絲血肉,讓它被感染甚至壞死。但這不至於讓他無計可施。
他睜開眼看向盯著自己的中年病患,咧開嘴角笑了笑,“沒有問題,但會有點痛哦。”
那中年人隻覺得本應該很是可愛的小孩笑容很是詭異,有種不祥的預感。
季堂轉頭向鷹部落三人說:“你們幫我按住他,不要讓他動。”
阿耀本來也想幫忙,但默默對比了一下自己和壯漢的手臂,裝作無事的放棄了。
見他們按照自己說的做了,這才開始治療,下一秒房間內響起了無比淒厲的慘叫聲。那中年人劇烈掙紮,勇三人差點被他掀開。
屋中其餘人都看向了這裡,因此看見了他的慘狀,蓄滿胡須且麵容深刻的臉上滿是猙獰,哭得梨花帶雨。
他們在驚恐瞪大眼睛之後都轉過了頭,感覺眼睛好痛。
季堂將還未壞死的血肉中的黑氣清除,這不會造成疼痛感。但壞死的部分就隻能隨著黑氣一起刮除,排除體外。然後刺激血肉迅速增長,填補空缺。
一團團黑色黏膩的血肉散發著惡臭,滴落在地上,然後被阿耀點火燃儘。
這無異於刮骨療傷,自然是劇痛非常。而且這還需要更細致且精確的控製力,治療持續的時間被拉長。
慘叫聲不斷,聽到的人開始變得麻木,屋中病患們下意識向遠離這裡的方向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