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暗了你還在搗鼓什麼呢?”老頭背著手慢悠悠地朝田地裡走去,“孫子醒來找不到你人大喊大叫的。”
“他就是餓了,誰叫他中午不好好吃飯,你來得正好,過來看看這些豆。”老太脖頸間掛著一條看不出顏色的舊毛巾,隨便抹了把額頭。
興平村這裡剛下完一場大雨,到處都濕漉漉的,小泥路上更是一踩一個軟趴趴的腳印。
老頭湊近瞧瞧,“一點小蚜蟲,明天拿藥水噴噴咯。”
“哪裡是蟲,你真是老花眼的厲害!”老太往地上一蹲,用鏟子拍拍蠶豆的葉子。
一陣風湊巧吹過,隻見綠株上的黑斑迅速脫落,變成乾燥的粉劑,不用指引,仿佛有生命力一般,爭先恐後地往兩個老人鼻子裡鑽去。
兩人頓時失去了意識,腿軟的根本撐不住身體,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與此同時,興平山毫無預兆地崩塌,巨石從山頂落下,靠近地麵十多米的山體突然生出一道裂縫,數不清的蝴蝶從中飛湧出來,爭先恐後地相撞在一起,發出不小聲音,它們全身碧藍,翅膀花紋異常絢麗,近看卻像四隻人類眼睛,有些許瘮人。
雲池市,戴維斯醫院第二十層隻住著一位Omega病人。
女人慵懶地轉著椅子,眼睛卻沒有離開過麵前的監視屏,她沒勁地嘖了聲,低下頭繼續修剪她塗得鮮紅的手指甲。
喬拉德也不敲門,徑直走近房間,“我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鞋子上全是泥巴,滾開點!”女人頭也不抬。
喬拉德也不在意,嘴裡不住地打著哈欠,“看樣子你已經知道結果了啊。”
“這對我來說可是壞消息。”女人猛地用力,一小段指甲掉落在雪白的地毯上,羊毛長又軟,半響從裡麵鑽出幾隻黑乎乎的蝙蝠來。
蝙蝠顫顫巍巍地飛到書桌上,嘴巴貪婪地吮吸著玻璃杯裡的紅色液體。
“咦,蝙蝠女快把它們拿遠些!”書桌離喬拉德很近,他神經兮兮地尖叫,“否則我會忍不住吃掉這些大功臣。”
“太吵了!你真的太愚蠢了!”女人把玻璃杯重重甩出去,“我有名字!老大給我取了名字!我叫希貝爾!管好你的嘴巴,不然把你踹回棺材裡!”
喬拉德笑笑,把地上的杯子撿起來,“記住了希貝爾小姐。”
“是不是比你的好聽多了,你的名字繞口又難聽。”希貝爾不留情麵的說。
“你說的都對,但我的名字也是老大贈予的。”喬拉德應道。
“哦,”希貝爾用大拇指刮破手心,血液又將玻璃杯給灌滿了,“那你不配擁有,快滾回泥土裡去,幾年後沒有人會想起你,你這輩子都不要再爬出來了。”
“毫不講理,”喬拉德吻上希貝爾的手背,同時釋放出Alpha安撫信息素,“我費了多大的力才回到你身邊,你怎麼會舍得,不講這些不愉快的,對了,其實我蠻好奇這些家夥是怎麼變成蝴蝶的。”
“把你難聞的荊芥香收回去。”希貝爾嘴上這麼說,但手上的傷正快速愈合是事實。
蝙蝠吃飽喝足,肚子鼓得圓圓的,窗戶邊放著一桶顏料桶,希貝爾走過去舀上一勺,親自將它們渾身浸透。
碧藍色的小生物甩了甩腦袋,希貝爾擦個手的時間它們已經全部飛走了。
喬拉德看得目瞪口呆,“就隻是染……染個色?”
“不然呢?那些蠢貨不就喜歡這樣的,可惜老大送我的顏料了,希望他下次多再帶些給我,距離上次見他還是十五天前,”希貝爾掰著手指頭數數字,注意到喬拉德口袋裡露出半截紙頭,伸手勾過來看,“這是什麼?”
“探視證啊。”喬拉德回道。
希貝爾歪著腦袋似乎想不明白,“用來乾什麼的?”
“來看你呀大小姐。”喬拉德有點累了。
“為什麼?”希貝爾還是不明白。
“這裡是醫院,沒有這個護士是不放人進來的,一天隻能來一個人,最多不能超過三小時,”喬拉德用手指著門外的護士台,解釋道,“老大讓你好好養身體,你就彆折騰了。”
“這裡是醫院?”希貝爾不相信,焦慮地扯著頭發,“老大告訴我這是我的辦公室。”
“好好好,你的辦公室。”喬拉德無語了。
希貝爾眼神空洞,非要問出個滿意的答案來,她快速跑到窗戶邊,半個身子都懸在半空,撕心裂肺地喊叫,“老大為什麼不來看我?他一次都沒有來過!上次他抽走我一根肋骨,說要磨成一顆鑽石送給我,鑽石在哪呢?
趁希貝爾背對著自己,喬拉德果斷地將鎮靜劑插進她的腺體裡。
希貝爾沒有反抗,因為反抗沒有用,還會耗費她好不容易恢複的一點力氣。
門外的護士們全部緊張地圍了進來,為她接上了檢測生命體征的儀器。
“這次你太貿然行事了,不是每次我都護得住你的。”喬拉德歎了口氣,盤腿坐到希貝爾床邊,剛剛被她剪斷的指甲又長回駭人的長度,根部是黑色的。
“指甲油在抽屜裡,”希貝爾虛弱地喘著氣,“幫我塗一下吧。”
“好。”喬拉德貌似早習慣了,動作輕柔又熟練。
希貝爾的腺體內被不斷注入藥劑,很快困意就席卷全身。
窗簾被漸漸合攏,病房內的光線微乎其微,喬拉德小心地脫去皮靴,掀開一側被角靈活地鑽進被窩。
窗戶外的天空是薑黃色的,正值晚高峰,馬路上行駛著絡繹不絕的車輛,周圍幾公裡都響徹著刺耳的喇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