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盧明便帶著林照走進了屋內。
林照掃視眾人,看向床上躺著的雲衍,雲衍除了看上去快死了,一切都好。
“慕容將軍,王將軍。”盧明道,慕容將軍擺手,看向林照:“還請先生救我家將軍!”
“一定要救活我家將軍啊,神醫!”王將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著,慕容將軍皺眉,一把將他推了出去:“彆打擾神醫。”
兩位將軍都出去,剩下一屋子的軍醫,林照坐在雲衍床邊,手搭在他徒弟的脈搏上,很明顯的感覺到了指尖下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
很好,還活著。
雲衍心臟跳的很快,像是要從自己的胸膛跳出去一般,連帶著他紫色的臉上都顯出一抹紫不紫藍不藍的陰影。
盧明見狀,倒吸一口涼氣:“將軍的臉怎麼紫紅紫紅的?不會是毒入心脈?”
林照收回手,垂眸看著雲衍,許久不見,雲衍的模樣又有些許變化。
少年稚氣已經褪去,如今隻留下成年男子的硬朗,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想象出他睜開眼睛劍眉星目的樣子。
他躺在床上,盔甲已經卸下,隻穿著白色的中衣,白色的中衣並不合身,緊緊勾勒出他健壯的胸膛和腰腹,一截勁腰被中衣遮擋,卻並未遮擋若隱若現的腹肌。
係統看的流口水:“臥槽,宿主!他竟然有八塊腹肌!”
林照將青鳥從肩膀上拿下來,扔到盧明懷中:“還請盧兄喂它點吃的。”
盧明抱著跳了跳去的青鳥:“啊?哦,好好好,我這就去安排。”
林照看了雲衍一眼,隨後坐下來寫了三份藥方,分彆交給一位軍醫:“將軍的毒,我也不知道哪副藥方可以去除,勞煩三位幫我抓齊。”
事關雲衍性命,雖然對林照一來就使喚他們的事情,三人都有些不服,但還是聽話去抓藥,順道研究藥方。
等人都走光了,林照坐在雲衍床邊,道:“還不醒來。”
雲衍像是久病之人一般,緩緩睜開眼睛,聲音沙啞:“師尊。”
他的聲線本就低沉,此刻有些沙啞,便如同一片羽毛一般,從林照耳邊劃過。
林照淡定的拍飛羽毛,道:“我曾和你說過,術法是你保命之用,此毒甚是厲害,若你不是修士,此刻已經沒命了。”
雲衍盯著林照,林照現在是中年人的模樣,但在雲衍眼裡,卻無比的好看。
自青州一麵,已經過去三年了,三年對修士來說不長,可對雲衍來說,卻是度日如年。
他每一天,都想見林照。
“師尊不是說,修士不能擅用術法,我怕惹您不開心。”
林照挑眉:“我還說過,讓你保命,你怎麼不聽?”
“師尊。”雲衍伸手扯住林照的衣角還想撒嬌,卻發現林照身上衣服破了一塊,他蹭的一下坐起來,麵色立刻沉了下來:“師尊,是何人扯了您的衣服?”
林照這才想起來,這衣服還沒補好。
修士不能擅用術法,他也就每幾天用一次清潔術法,就連衣服也沒穿出竅期大能的法衣,而是找了件普通的道袍。
本想一會偷偷變回來的,卻沒想到忘了。
“不是什麼大事,方才在城外救了個人罷了。”
雲衍神色緩和下來:“師尊,這地方做衣服不方便,您先穿我的衣裳如何?”
林照看了眼雲衍,他有袖裡乾坤,為啥要穿他的衣服:“不必,行走人間不比在劍宗,不過是破了一塊而已。”
“我許久未陪侍在師尊身邊,見師尊衣服破損,想要儘師徒之心,師尊難道不把我當弟子嗎?還是師尊嫌棄,此地沒有東西能做衣裳,徒兒才出此下策。”雲衍道,磁性的聲音帶著濕漉漉的意思,聽起來還有點可憐巴巴。
“我有袖裡乾坤,若要更換,不必你的。”
“可師尊不是說過,修士不得在人間用術法?師尊身無長物,突然換了一件衣服,難免引人疑心。”雲衍低頭,像一隻大狗狗一樣,伸手小心翼翼的扯住林照的衣擺。
“師尊,弟子,隻是想……孝敬您罷了。”
林照站起身:“知道了,等你病好再說。”
“徒兒的病…”雲衍還沒說下去,林照便道:“按照我的藥方,你至少要修養半個月。”
“您的藥方?”雲衍瞬間抓住關鍵詞:“師尊,那您會留在這裡嗎?”
林照看向雲衍,雲衍臉紫藍紫藍的,看起來頗為滑稽。
“不會,有了藥方,我為何還要留在這裡。
雲衍啪的一下躺回床上:“那我就不好了。”
雲衍睜著眼睛,幼稚耍賴般躺著,也不說話。
他沒看林照,卻也忽略了林照眼中一閃而過的釋然。
希望,他走之後,雲衍也能有這般少年氣的時候吧。
林照坐了回去:“也罷,你好生修養,這半月既然躺著,便好好修煉,半月之後,我也要回劍宗了。”
雲衍眼睛一亮,卻突然被林照伸手合了起來,林照微涼的手掌一觸即離,雲衍順從的閉上眼睛,鼻尖微微沾染了林照身上淡淡的氣息。
心臟快的像是要從嘴巴裡跳出來,連原本平緩的氣息,都變得雜亂無章。
他下山已經五年了,這五年他什麼苦都吃遍了,最開始跟著岑期,岑期見他有能力,也樂意幫他,但後來追隨他的人越來越多,岑期開始對他產生了疑心,不斷下毒暗害他。
雲衍不是知恩不報的人,哪怕岑期隻是給他畫了一個會幫雲家報仇的空頭大餅,他也記得這一句話的情分,雲衍沒殺岑期,自己一個人離開了起義軍。
短短三年內,他從軍中一個小兵,一點點積累,終於成了一方霸主,而岑期早在兩年前就因為出兵不利死了,他收了岑期的殘部,以潯陽城為據點,逐步擴大著自己的地盤。
三年時間,從泥地裡重新開始摸爬滾打,雲衍沒有怨憤痛苦過,他堅定的朝著自己的目標走去,隻因為他知道,在昆侖山中,在雲間仙府,始終有一個地方屬於他,始終有一個人,他能在他麵前毫不猶豫的放下一切防備。
心動,始於一眼驚鴻,陷於溫柔教導,溺於燈火闌珊處。
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王將軍端著藥走了進來。
“神醫,我家將軍還好嗎?”
王將軍大大咧咧的坐在林照旁邊,剛坐下,王將軍感覺自己的脖頸有點涼,似乎有道目光正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奇怪,這屋裡咋這麼涼呢”他嘟囔著,縮著脖子將藥放在一邊。
“神醫,我家將軍這樣子,怎麼喝藥呢?”
林照看向雲衍,見他嘴角似乎有忍不住的笑意,他緩緩道:“要不,你喂他吧。”
啪,笑意消失,寒氣瞬間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