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關梅正在處理鯽魚,敲暈刮鱗,剝除內臟,關梅手法嫻熟,一個個步驟井然有序。
腥臭的內臟關梅也沒有扔掉,而是放到了一旁的一個小盆裡。內臟剁碎拌上一些棒子麵,捏成小團,做大魚的魚餌正合適。
處理完鯽魚,關梅起鍋嗆油,現在這個時代油金貴,很少有人選擇炸魚,一般都是嗆出香味後放水燉煮。
湯底泛白,魚肉已經差不多了,關梅又拿出水盆裡昨天用剩下的一塊豆腐,切成適中的方塊下水,白嫩的豆腐翻滾在魚湯裡,撒上一點鮮綠小蔥就可以出鍋了。
飯香四溢,林向北也進了家門。
“媳婦兒?”他放下東西繞到廚房,看著鍋裡燉的魚有些驚訝,現在家裡困難情況他自然知道,哪來的閒錢買魚?
“回來了?洗手端飯。”關梅瞥了他一眼張口說道。林之夏也放好手裡的柳條進了屋,柳枝都被處理好了,疊成一個堆放在了陽光下晾曬。
一家三口坐在桌子前,中間大盆裡是鮮美白嫩的鯽魚燉豆腐。
還沒等林向北開口,關梅就解釋道:“之前聽周大娘說過後山有魚,所以我就和仔仔上了趟後山,魚都是從溪流裡抓的。”
周大娘的男人歲數大,算是最早一輩兒的小鎮人,知道這些不奇怪。林向北點點頭,語氣帶著些驚訝地看向關梅:“我都不知道你還會抓魚?”
“小時候看我家裡人抓過。”關梅嘴上敷衍。
其實她爸一輩子四肢不勤,除了去廠子裡上班,什麼方麵也沒鑽研過。這些都是自己上輩子下崗後跟著農場的人學得。
林向北見狀不再說些什麼,下午還有班,他吃得很快。幫著關梅收拾了碗筷,林向北回了主屋休息,院子裡又安靜下來。
林之夏捧著吃撐的小肚子在院子裡消食,圍著院子裡一圈圈地走著,老房子院子不大也就六七十平方,大概一分地。
看著腳下的土地她若有所思,她上輩子大學畢業後出去旅行過一段時間,在南方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居住過,村子裡民風樸實,她每天除了寫東西、睡覺就是跟著鄰居奶奶擺弄菜地。
昨天關梅說家裡困難她就想到了種一些好收成的蔬菜,隻不過…… 怎麼提出來呢?
下午,關梅等林向北出門上班就開始處理魚,用草繩穿過魚腮,兩兩綁在一起,放到一個狹小一些的水桶裡。
“媽媽,我們要養著這些魚嗎?”林之夏蹲在水桶邊,看著關梅的動作,有點好奇她為什麼不處理魚,而是放回了桶裡。
關梅左右望了望見四下無人,這才壓低了嗓子:“我們要用魚去換東西。”
林之夏睜大了眼睛,瞳孔緊縮,她沒想到關梅打得是這個主意,現在這個時代作風嚴抓得緊,關梅搞不好會被打成投機倒把啊!
關梅則朝林之夏眨了眨眼,女兒不清楚,但她是重生的自然知道上麵政策馬上就要變了,現在已經抓得沒有那麼嚴了。
林之夏盯著桶裡微微掙紮的魚,緊張地默默咽了口水。
午後三四點,大多人都在廠子裡上班,再加上關梅刻意繞的小路,一路上母女倆都沒有遇見什麼人。
林之夏前輩子遵紀守法很少做什麼出格的事,現在隻覺得心臟怦怦跳。關梅看著桶裡的魚,思索著一會兒先去找誰。
關梅把抓到的魚分成兩桶,和女兒各拎一桶。農場離青山鎮有不短的腳程,兩個人走了一兩個小時才到。
農場一共有三十幾戶人家屬於同一個連隊,規模不算小,平時負責向供銷社提供糧食和一些農產品。雖然糧食屬於國有財產不能侵占,但畢竟挨著糧食。農場的人生活條件還是不錯的。
關梅朝農場邊緣一戶大紅門人家走去。
“咚咚——”關梅輕輕敲了敲。
“嘎吱——”大門從裡麵打開,一個年輕圓臉姑娘從大門探出了頭。
“關梅姐!你怎麼來了?”陳小小驚訝得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家門口的關梅。
林之夏看著眼前的院子,足足有他們三倍大的院子被收拾的整整齊齊,院子邊還放著農具,幾隻母雞閒散的走在院子裡。
“這裡是魚,姐最近家裡困難,想拿這些東西換點錢和票。”關梅看著對麵的小小張口,陳小小是關梅在磚瓦廠的同事,兩個人都屬於推車小隊,交情不錯。
陳小小探頭看看桶裡的魚,七八條足足三四斤的大鯽魚和一些小魚,還有兩條花泥鰍。
她不禁咽了口水,農場是專職種田蓄糧的,沒有養魚的水塘。供銷社魚難搶,平時隻有快過年時,才有附近農村的人走街串巷偷偷賣一些魚。
陳小小想了想,張口對關梅說:“關梅姐,這魚我也沒法做主,我去找一趟我媽,你在院子裡等等我。”
“行,你去吧。”關梅痛快張口,她自然知道陳小小管不了事兒,其實她來的主要目的也是陳小小的媽——陳婆子。
陳婆子在農場這一片有點號召力,這麼多魚她一個人走街串巷風險太大,不如靠陳婆子找一些相熟的人家一塊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