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還沉浸在香甜睡夢中的林之夏被關梅從床上拉了起來,利索地紮好頭發,穿上小衣服。關梅圍著女兒一通收拾,等清醒她已經坐到了早飯桌前。
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林之夏擦掉眼角的淚,看向院裡。
天還沒亮起來,霧色朦朧中可以模糊看到遠處房屋的邊緣,清晨的涼風吹進來,堂屋裡的林之夏趕緊搓搓身上的雞皮疙瘩。
拿起桌上關梅前一天烙的小卷餅,裹上小魚醬,再夾一個泛著油光的煎蛋。林之夏直勾勾盯著香噴噴卷餅,咽下口水,緊接著滿滿塞進嘴裡。
“慢點吃,彆噎著。”旁邊的關梅怕孩子噎著,推過來一碗盛好的米湯。
“這麼早你們就去啊?”早起幫媳婦收拾的林向北開口。
關梅點點頭:“嗯,拉肥進城早,去晚了耽誤人家。”
“這麼多東西你們能拿動嗎?”
林向北看向角落裡的三大堆東西,關梅這回進城不禁帶了許多雞蛋和醃魚,這幾天還從山上抓到了幾隻山雞,全都放在了她編織的小竹籠裡。
不禁如此,她還帶了一些自己做的東西。小荷包和小手帕,上麵多是些多子多福,平安順利的圖樣,剛出生的小孩子和一些講究人家會用到。
關梅看了一眼小包袱裡自己做的東西,心裡還是有些沒底,打鐵還需自身硬,國家形式轉好,她也想乾出一番事業來,總靠這座山是不現實的,她想趁這段時間看看自己有什麼長處,能乾什麼。
“你彆操心了,我們娘倆厲害著呢。”拉回思緒,關梅對著擔憂的林向北擺擺手。
“可是……”林向北還想說什麼。
桌上的林之夏就著卷餅喝完米湯,擦擦嘴,小腿一蹬,跳下椅子,走到角落裡,兩個人視線也看向她。
林之夏拿出裝著雞蛋的大竹筐,關梅不但用心細細編織,還鋪上柔軟稻草,防止磕碰。底下是裹好的醃魚,上麵是雞蛋,既不會壓壞也能裝更多東西。
大竹筐呈圓筒形,大概有五六十厘米高,頂上林之夏一半高。她輕輕鬆鬆拿起來背在身後,雙腳離地嘗試蹦了幾下,關梅做得正好,完全不影響她的活動。
看著女兒蹦蹦跳跳,一副輕鬆樣,關梅衝著對麵的林向北挑了一下眉 ,抬起下巴。林向北訕訕低下頭,喝起米湯不再說話。
趁著關梅收拾東西,林之夏溜達到院子裡。
院子裡原先平坦的土地已經大變樣,頗有菜地的樣子,林之夏和關梅已經埋好了肥,種下種子。
林之夏拿起井邊的噴壺,走到菜地邊,細細澆灌起來。種子剛種下去,隻能用小水流澆灌,大水會衝壞它們。
看著初具雛形的田地,林之夏摸摸下巴,計劃著這片田地。再過一段時間她就要去做一些支菜秧的架子,還有田邊,她要找一些廢磚頭,用來勾勒出菜地邊緣。
過了一會兒,關梅收拾好東西出來,林之夏也背起自己的大竹筐,手裡還拎著兩隻布蓋好的雞,林向北把娘倆一直送到岔路口。
娘倆走在小路上,清晨霧氣散去,橘紅色朝陽露出頭,遠處的田野一點點亮了起來。
農場的邊緣,林之夏看到了一輛藍色大三輪,後麵是寬敞狹長的車鬥,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矮個子老漢正站在車邊抽著旱煙。
看見來人,陳富貴三口作兩口抽掉最後的旱煙,扔到地上拿腳碾滅。
“叔!”關梅率先招手。
林之夏被她提前教過,紮著麻花辮的小人漏出乖巧微笑:“爺爺好。”
“唉,真是個乖寶。”陳富貴笑著摸了摸林之夏的頭,他抬頭看向關梅,掏出兜裡的東西。“這是你嬸子讓我給你們帶的,雖然去的時候沒味,但多少也怕你們習慣不了。”
關梅趕緊接過兩個紡布做的口罩:“謝謝嬸子謝謝叔!”
她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小籃子,裡麵是裝好的雞蛋。“這是給我嬸子的,能補身體。”
“哎呦,你這孩子太客氣了。”陳富貴沒多推拒,笑著接過。
關梅和林之夏把東西放到後麵的大鬥裡,陳富貴是個乾淨利索人,幾天就收拾一回車,大隊上才放心交給他,整個車雖然老舊但沒有很重的異味。
雞籠裡的雞受到顛簸,發出叫聲。陳富貴一聽,驚訝道:“帶這麼東西進城啊?”
關梅不好意思一笑:“我妹子身體不好,想多補補。”
“奧~”陳富貴聞言不再多問點點頭。
轟隆隆的大三輪行駛在路上,林之夏聽到關梅的話便把視線投向她,關梅低頭對上女兒,俏皮地眨了眨眼。林之夏也勾起一個微笑,眨眨眼後低下頭。
濃重的柴油味加上早起的疲倦,模糊中聽到關梅和陳富貴偶爾交談幾句,林之夏很快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