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林之夏揚起頭看向母親,乾脆利落地點頭。
關梅見狀沒有再問什麼,白藍色的電車也已經駛進了站點,關梅拉著女兒登了上去,去城外的人少,車上隻是零零碎碎坐著幾個。
母女倆找了個靠窗兩人座位,關梅安頓好女兒和東西,長長出了一口氣,車開始緩慢行駛,她默默數著兜裡的錢,這麼一趟下來就賺了百十來塊錢,足足頂得上她一年工資!
黑市計劃行得通,關梅默默思考著下次來賣的東西。
林之夏則是推開車窗玻璃,涼涼的晚風溜了進來,撫動發尾有些分叉的小麻花辮。
看向窗外掠過的城景,街道路燈已經漸漸點亮,昏黃的燈光投射在道路的來往行人上。她的思維放空,眼神開始不聚焦,具體的行人和街道在視網膜上慢慢變成模糊的光斑和影子。
她想起剛剛關梅的話語:“你很喜歡蘇慢嗎?”
她喜歡蘇慢嗎?答案是當然的,第一眼見到小黑板後麵的姑娘,林之夏身子就僵了一瞬。太像了!實在太像她上輩子的友人了!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她始終覺得自己漂浮在所有人之外,就像在家時看到父親和便宜弟弟後媽,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一樣,她隻是冷眼旁觀這一切。
他們隻是小說人物嗎?自己也隻是來到了一本小說裡?
林之夏有時候總問自己,這樣的自己到底還算存在嗎?所有人的命運早就被鍵盤敲好,那她呢?她的命運和歸屬在哪裡啊?
林之夏扭頭看向那條街的方向,見到了蘇慢的那一刻,迷失在海洋中許久的旅人找到陸地,腳終於踩到了地上。
她收回視線,模糊的光斑又變成了具體的人潮和街道,整座城市在她眼前緩緩鋪展開來。
在這個有著固定命運軌跡的世界裡,她會是什麼結局?
第二天清晨
吃過早飯的林之夏蹲在水池邊細致洗著碗,拿著一堆碗穩穩走向廚房,關梅正在廚房忙活著,她踮起腳尖,把碗一個個放進櫥櫃。
扭頭湊到爐灶邊,靠在關梅身邊說:“媽,我洗完碗了!”
關梅衝著女兒點點頭,順便塞了一個大紅棗到她嘴裡,這是關梅今天起了大早去供銷社搶的,紅棗生吃泡水做糕點都可以,很是緊俏。
她在黑市逛了一圈,發現整個黑市最搶手的就是全國通用糧票和煙酒票,而其次的就是糕點糖塊一類的副食,雞蛋雖然賣的上價格,但總歸又重又沉,進城不好攜帶。
關梅就想著要不要試著做一些糕點帶過去買,反正家裡的雞蛋不要錢,做一些糕點總歸不費事。
她今天計劃做兩種糕點,第一種是雞蛋糕,這是七八十年代的回憶,改革開放以後,街頭小巷隨處可見這種簡單美味的糕點。
她首先拿出了4個雞蛋,將蛋黃和蛋清分離,同時把盛放蛋清的盆擦乾淨,不能有水和油,充分打發後呈泡沫海綿狀。
之後打發蛋黃,放入白砂糖和食用油、做饅頭用的五七粉,攪拌均勻。最後把打發好的蛋清放入蛋黃中,攪拌完成。
最後拿出一個厚壁鐵盆,刷上厚厚一層油,放到大鐵鍋上蒸。大概三十分鐘後,雞蛋糕就可以出鍋了。
關梅帶上厚手套,小心地端出鐵盆,輕輕磕出,蓬鬆暄軟的雞蛋糕落在案板上,冒著熱乎乎的香氣,她切成小塊,遞給林之夏。
林之夏把雞蛋糕送進嘴裡,鬆軟口感和香甜味道充斥口腔:“好好吃啊!像雲朵一樣!”,林之夏雙眼放光,把剩下的也一口塞進嘴裡。
關梅微微笑,輕嘗了一口,和自己前輩子的記憶差不多,就是火候有些大,蛋糕沒有那麼嫩滑。但現在家裡沒有烤爐,她隻能斟酌著來。
第二種是紅棗泥雙色花卷,其實就是花卷的改良版,雖然沒有供銷社的棗花糕精致,但勝在好吃頂飽。
大棗洗乾淨上鍋蒸熟,放涼後去掉棗核,再簡單去一下棗皮。關梅拿出一個大碗,用擀麵仗把紅棗打成泥。
棗泥和麵粉混合,加水揉成麵團,就是一個棗泥麵團,再做一個白麵團,最後把兩個麵團擀成麵片,疊在一起,切成小劑子,冷水上蒸籠。
蒸出來的花卷,不光帶一股紅棗的芬芳和香甜,遠遠看上去,紅白相間,很是喜人。關梅又突發奇想,做了紅棗饅頭出來。
到最後,她足足蒸出一大盆麵食來,在廚房裡快要堆成小山。關梅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成果,準備明天帶到永春市區。
林之夏搖晃小腿坐在桃樹下吃著關梅做的兒童版棗泥糕,幸福地眯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