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東山下的小院升起縷縷炊煙。
關梅一大早就起來準備今天進城要賣的東西,筐筐雞蛋糕、紅棗糕以及她先研究的紅糖月餅堆放在案板上。
林向東從外麵走進來,兜裡揣著什麼東西。
職工大賽結束後,廠子裡給他們這些外派的職工放了三天假。關梅抬眼看見他進院,疑惑地張口問道:“你一大早兒去哪了?”
“我去了趟蔣建國家。”林向北回答:“去拿昨天的…… ”
哐當——
蒸籠掉到地上,發出鈍鈍的響聲,關梅一時分神被鍋裡的蒸汽燙了手。
“嘶——”關梅皺眉甩著手,嘴裡發出吃痛的抽氣聲。
林向北立馬衝進廚房,神色緊張地拉著關梅的手:“怎麼了怎麼了?”
關梅手背通紅一片,不一會兒就長起了幾個水泡。
林之夏也從主屋跑了出來,趕緊接了一大盆冰涼的井水端過來。她放到廚房的桌子上,著急地拉過關梅:“媽,你快泡泡。”
關梅把手緩緩放入冰水之中,火辣辣的感覺暫時消退,因為疼痛皺在一起的臉也舒展開來。
“沒事兒吧,媳婦?”
“沒事兒吧,媽?”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關梅看向眼前一大一小,兩張著急的麵孔露出安慰的微笑:“好啦,已經好多了。”她又朝向林之夏驚訝地問:“仔仔還知道這個呢?”
林之夏神色不動,隻是睜大眼睛天真地回答:“水燙,用涼水呼呼就好了。”
“我家仔仔真聰明!”說完關梅就要把手拿出來摸摸女兒的小腦袋。
林向北眼疾手快立馬把她按了回去:“你先泡著,彆亂動。”
手被按住動彈不得,關梅給了他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視線轉而看向案板上的一大堆糕點,憂心忡忡地張口:“我手燙了不要緊,這些東西可怎麼辦呐?”
現在可沒有冰箱,這些東西放一晚,口感味道都會大打折扣。
林向北見媳婦手被燙成這樣,還操心糕點,無奈地說道:“你先彆管它們,好好在家養傷吧!這幾天我做飯你就彆動手了。”
關梅立馬反駁:“那怎麼能行!這麼一大堆東西呢。”
林向北:“可是……”
還沒等他說完,林之夏立馬翹起小手,對著兩個大人說道:“讓爸爸和我們一起進城不就好了!”
關梅林向北:“對啊!”
三人說乾就乾,關梅指揮林向北把東西分門彆類的裝進筐子和桶裡。林之夏則是倒騰著小腿跑進主屋,按照關梅的要求取來一個小包,掛到自己的脖子上。
今天多加了一個林向北,農場的車坐不下四個人。
關梅索性帶著父女倆一起搭乘了電車,四分錢一個人。林之夏摘下脖子上的小包,小臉認真地數出一毛二,交給售票員後把小包重新掛回脖子上,還不放心地拍了拍。
售票員被這個小姑娘的可愛小動作逗笑,勾起唇角看向夫妻二人:“你家還挺有派頭,出來還帶上了一個小會計!”
目睹全過程的夫妻二人也有些忍俊不禁,關梅笑著拍了拍女兒的炸毛小頭頂。
一家三口坐到了後麵的座位,林向北放下手裡的大包小包悄悄鬆了口氣,他甩著手看向一派輕鬆的女兒。林之夏坐在座位上搖晃著小腳,趴在車窗上看風景,絲毫不受影響。
怎麼突然有一種自己老了的感覺?
電車駛過青山鎮,途徑幾個鄰鎮,很快到達了永春市。
「前方到站人民廣場,大家都拿好東西!」售票員從自己座位上站起來,扶著杆子朝滿車乘客大喊。
站在巷子口,林向北有些茫然驚訝地看著這裡。他前半輩子都在青山鎮度過,進城隻去過幾個賣東西的大市場。
巷子口站著的年輕人已經認識這對母女了,沒有說什麼,隻是笑了笑就放行了。
踏入巷子,此起彼伏的吆喝聲進入耳膜。兩邊擁擠的攤位上擺滿了各色物品,林向北有些驚訝地看著這裡。
“爸,快走啊!”林之夏推了推還呆楞在原地的父親。
“奧,好。”林向北回過神來,邁開步伐向前。
關梅找到平日他們擺攤的地方,指揮著林向北擺好東西,林之夏捧著小包認真地坐在台階上,按照關梅的囑咐保護著兜子裡的錢。
新鮮的雞蛋糕還有些微微的熱氣,旁邊是紅棗糕和紅糖月餅。
像平時一樣,關梅很快開了張,客人一波波的來。
“大娘,兩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