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藍的沉重天幕被地平線一點點扯去,旭日披著金色的光芒爬上東山,將橘紅色的微風吹向遼闊田野。
屋子裡的嚎叫終於停下了來,白紅兵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嗓子嘶啞喊不出聲,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整個人儼然一副進氣多出氣少的模樣。
看著他蒼白渙散的眼神,林之夏這才意猶未儘的收手。
“仔仔過來吧!”關梅招手把林之夏叫到身邊,低聲耳語了一會兒。
林之夏中途看了白紅兵幾眼點點頭,結結實實把他捆了兩圈扔到外屋,母女倆進屋收起重要的東西,其他痕跡沒動。
聽著裡屋低細交談聲,躺在地上的男人微弱地動了動手指,接著小心睜開眼睛觀察四周。
“一會兒如果有叔叔問你,你就哭不用說話聽到沒?”關梅耐心囑咐女兒。
“嗯嗯,我知道了媽媽。”林之夏一臉你放心的答應,畢竟她昨天晚上下手可不輕,要是讓人發現他們有理也站不住腳。
關梅思考片刻,又補充了幾句。白紅兵讓人恨的牙癢癢,但是她也不想因為這個把自己和女兒搭進去。
裡屋的母子倆仔細對口供,沒人注意到地上的男人背在後麵的手何時出現了把小刀。白紅兵聚精會神地操作背後的小刀,呼吸忍不住放慢,眼睛焦急地盯著裡屋。
快點啊!快點啊!
白紅兵內心焦急,額頭上的汗珠砸下來敲響地板,眼見裡屋的對話已經快結束了,白紅兵眼裡浮現出一絲絕望。
之前和他一起搶東西的小強就是被人抓住送進去了,直接就判了死刑,拉到廣場上那天批鬥的時候他還去看了,整個人已經不成人樣了。
白紅兵慢慢閉上眼睛,腦海裡出現小強被槍/斃的畫麵,轟然倒塌在土坑裡的身影,隱約血土腥味一起湧上他的鼻腔。
嚓——
微不可聞的聲音響起。
白紅兵猛然睜開眼睛,看著自己恢複自由的手眼裡閃過巨大驚喜,來不及多想,他連滾帶爬地往外跑。
這時林之夏正巧出來撞見這一幕:“媽,他要跑!”
聽到身後的聲音,白紅兵加快動作拽開屋門,陽光灑在臉上,他不敢回頭一直往前跑。手已經摸上了院子大門,一把拽掉插銷,腳步馬上踏出院門!
他終於要自由啦!他馬上要逃出去了!等他逃出去就隱姓埋名去彆的城市待幾年,等風平浪靜了再回來,到時候根本不會有人記得這件事!白紅兵眼裡透出瘋狂,激動地不斷扯著臉上的疤!
他不會變成小強!!絕不會!!
林之夏追出來的時候白紅兵已經跑到了大門口,隻差一步就要逃走。林之夏恨不得插上翅膀去把這個人渣抓回來,但可惜她力氣雖然大,腿卻是實打實的五歲小孩配件,純純心有餘力不足。
她盯著白紅兵的背影,腦中閃過無數個年頭。這年頭連個監控都沒有,查案抓人純靠警察一雙腿。犯人跑了以後就像水滴入海,連個痕跡都找不到,沒看那些法製節目一播報就是二三十年的逃犯,陳年舊案除非有人舉報,不然壓根彆想。
打開門前白紅兵得意回頭看了一眼,關梅站在裡屋還沒有林之夏跑得遠,林之夏伏著門檻盯著他眼睛快要冒火。
想著自己馬上跑出去,他回頭牢牢記住林之夏的麵孔,眼裡閃過一絲狠毒。死丫頭等老子再回來,一定要你好看,不活扒掉她一身皮,他就不姓白!
閃電瞬間,眼前的小臉表情突變,目光投射到他後方,眼裡閃過一絲驚喜。
這一刻世界在他眼前慢下來,他看著林之夏緩慢抬起胳膊大張著嘴:“爸——爸——抓——他!”
“他”字一落,世界瞬間歸位,白紅兵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個人,巨大的衝擊力讓他往後退了好幾步。
林之夏抓住機會,跳下台階就撲了過來,像個小秤砣一樣狠狠砸在他身上。
白紅兵昏死前的唯一念頭就是:完了。
林家大院裡
白紅霞捂住耳朵躲在主屋,整個人縮在床腳和櫃子的夾縫裡止不住的顫抖。我沒讓他那麼做!不是我讓的!不是我讓的!這一切都和我沒關係!
她嘴裡瘋狂念叨著,邊說邊搖頭,一直往夾縫裡縮,恨不得把整個人藏起來。
咣當,院子門被拉開。
門外的腳步聲逐漸接近東屋,白紅霞恐懼地捂住嘴。有人來了!有人來了!有人來抓她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