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歲的小夥子正是熱血上頭的年紀,遇到這種事能忍住沒打沒砸沒給他們添亂,實在是不容易。
想到這,縣尉便又勉勵了他幾句,就讓他們回去等信兒了。
待到他們除了縣衙,裡正和林家安長長的出了口氣。
裡正對林家安說道:“阿衡不愧是讀書人,有出息!我來這麼多趟見著張縣尉還是腿肚子打轉,咱們阿衡在他麵前談笑自若,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林家安是個憨厚的漢子,不怎麼會說話,有人誇自己兒子,就隻高興的笑了幾聲。林衡接過話茬,“順義叔過獎了,還是您的臉麵大,要不然我們怎麼能直接見到縣尉大人。”
這話聽得裡正心裡熨帖,他有些得意的捋了捋胡須,嘴裡自謙了幾句。
事情辦完已經接近晌午,總不能讓裡正餓著肚子回去,三人進了路邊的餐館飽食了一頓,這才回了家。
林衡剛進家門就趕上江白醒了。
江白從昏睡中醒來,感覺自己似乎躺在雲堆裡似的,他迷迷糊糊的摸了摸,感歎道:“這是棉被嗎?真暖和……”
這話恰好被守著他的秦桂花聽到了,她噗嗤一聲笑了,“不是棉被還能是什麼?”
江白壓根沒反應過來有人在跟他說話,有些滿足又有些委屈的自言自語,“我都好多年沒蓋棉被了……”
秦桂花笑容一滯,不禁在心裡大罵劉杏花黑心。
江家的日子在村裡也算過得不錯的,要不然也不能讓江漣上學堂。誰能想到,他家大兒子日子過得這麼淒慘!
她不禁軟了語氣,推推江白,“醒了就起來吃藥吧。”
江白這下子徹底清醒了,他猛的睜開眼睛,一個骨碌翻身坐了起來。
秦桂花被他嚇了一跳,伸手護著藥碗嗔怪,“一驚一乍的做什麼?”
之前發生的事在江白腦子裡一遍遍回放,他的臉色也越來越白。
秦桂花剛要往前讓他吃藥,江白卻擁著被子往後退,怕的直哆嗦,反應過來後又趕緊把被子推開,眼淚在眼眶子裡直打轉 ,翻身就要下炕。
秦桂花慌手慌腳的攔,“這是乾什麼?剛退熱再著了風!”
正亂的時候,何花聽見聲音進來了,她皺眉喝道:“這是乾什麼?!”
秦桂花跟見了救星似的,“嫂子,趕緊過來幫忙。”
江白見了何花一慌,直接跪下了。何花抿了抿嘴,沒說話。
秦桂花一見這情形,立刻找了個借口出去了。
江白不知道該怎麼認錯,何花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兩人一時相對無言。
過了一會兒,還是何花先歎了口氣,問道:“我隻問你一句,這事你是不是自願的?”
江白哭著搖了搖頭,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把眼睛,哽咽著說:“不……不是……嬸子,我不是自願的!我不是!”
話一說完,他像是要把委屈都哭出來似的嚎啕大哭,“我不是……自……自願的!我沒……我沒不要臉!”
見他這樣,何花也是心裡一酸,她仰頭長歎了口氣,彎腰想把江白扶起來。
可江白哭到身子都軟了,站都站不起來。
門口吱呀一聲,何花抬頭看見林衡直愣愣的站在那裡,她沒好氣的說:“傻站著乾什麼?!不知道過來幫個忙?”
猶豫了一下,林衡還是抬腳進去了。
江白一見林衡,更是愧疚的無地自容。雖然他不是自願,但到底是毀了林衡的大婚之喜。
他心裡怎麼想的林衡自是猜不出,他上前抓著江白的胳膊輕輕一提,將他放在床上坐好。
江白鼓足了勇氣,才細若蚊蚋的說了聲,“對不起……”
林衡聽得出來,江白是真心道歉。但他現在心頭也亂的很,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點點頭又出去了。
何花見兒子走了,便對江白說了句:“先養病吧,之後的事之後再說。”說完也就走了,獨留下江白楞楞的坐在床邊。
他左右思量,也猜不出不這句話是不是以後再找他算賬的意思,但不管結果如何,都是他該得的,他絕不會推脫。
另一邊
何花幾步追上了林衡,問他事情辦的怎麼樣。
林衡將在縣衙的事細細的和何花說了一遍。
何花聽了以後,稍稍放心。她雙手合十,“現在就求菩薩保佑,讓張縣尉快點抓到那一家子狗東西!快快把這件事了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何花的祈禱被菩薩聽到了,不過一天之後,縣衙那邊就來人說,江大壯一家子找到了,讓林衡明日帶著婚書和證人去尉廨。
這件事,終於要有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