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從那個小院子……(2 / 2)

深秋的日頭落得格外的早,走到半道上時,天就快要黑了。

太陽一落下去,北風似乎也格外凜冽起來,騾車的棚子糊的鬆鬆散散,風從縫隙裡一個勁兒的往裡鑽。

江白和林衡穿的都不算很厚實,被風一吹,感覺都要凍透了。

林衡將其中一個包袱打開,從裡麵拿出一床嶄嶄新的被子,把他倆包了起來。

江白眼睛都睜圓了。

這這這……

林衡其實也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事急從權,總比兩個人都染了風寒好吧?

這道理江白當然也知道,但……他從來沒和哪個男人這麼離的這麼近過,比他熱很多的體溫不斷從旁邊傳過來,燙的他臉都紅了。

林衡也感覺很不自在,視線都不知道要落在哪裡了。

可車廂一共就這麼點大,那堆東西就占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江白和林衡勉強能橫著坐開,再加上這床棉被,真的是躲都沒地方躲。

兩個人都紅著臉,強撐著沒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車夫吆喝一聲,“到地方了!後生,你出來和我說說剩下的路怎麼走?”

林衡如蒙大赦,趕緊爬出車廂給車夫指路去了。

北風呼呼的給他的臉降了溫,等到了家門口,臉色好歹正常了。

何花正在家裡做飯,聽見林家安在門口十分歡喜的說道:“阿衡,你們可算回來了。”

何花心中一喜,趕緊撂下鏟子就跑了出來,林瑜也不管灶頭裡的火了,緊跟著跑了出去。

一出門就見林衡大包小包的從車上往下搬東西,江白想幫忙可林衡不讓,隻能束手束腳的站在一旁。

兩人視線偶爾碰到一塊,就跟燙著了似的,趕緊分開。

見何花出來,江白小聲的叫嬸子。

何花一愣,看向林衡。

林衡對她搖了搖頭,示意自己還沒說。

何花了然,沒去計較這個,隻問江白冷不冷?餓不餓?

從在縣衙裡江白指證江漣與人不軌,何花就覺得他這個人不錯,懂是非。到了江白被劉杏花威脅著回家,他居然還記得給自己和桂花道謝,何花便覺得江白這個人有良心,之前對他的芥蒂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既然阿衡已經決定要和江白一起過日子,她也隻盼著兒子和江白能相處的來,一家子和和美美的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見江白還拘束著,她嘴裡笑著說:“我正擔心你們趕不上晚飯,結果你們就回來了。趕緊進來,飯一會兒就好了。”

江白心裡一暖,乖巧的被何花拉進了家門。

林衡把東西都搬下車,見江白已經和娘親進去了。他笑著揚聲說道:“娘,我和爹去桂花嬸子和族叔那裡一趟,等會兒就回來。”

何花應了一聲,林衡便和林家安拎著東西走了。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飯都擺到了桌子上。

那隻油潤紅亮的燒雞擺在桌子正中央,林瑜的魂兒都快被它勾走了。

見他們回來,林瑜就嚷嚷著趕緊開飯,那個饞樣惹來了何花笑罵。

一家人就這麼說說笑笑的落了座。

江白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在江家時,自己就不被允許上桌吃飯,隻能在灶間胡亂塞上幾口。在林家養病的這幾天,桂花嬸子也是把飯給他端到屋裡吃的。

如今……

何花見他站著不動,便催促道:“小白站著發呆做什麼?趕緊坐下呀。”

“我……”江白一愣,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何花拉了他一把,把他安置在了林衡的左側。

林衡和江白兩人頓時都有點不自在,尤其是江白,他端著飯碗小心翼翼的扒飯,也不敢夾菜。

但哪怕是這樣,也比在江家時好多了,江白很滿足。

忽然,一塊帶著脆皮的燒雞肉落到了他的碗裡,江白一愣,轉頭看向一旁的林衡。

林衡見他看著自己發呆,便沒忍住逗了逗他,“我臉上有花嗎?”

江白被他笑得臉上一紅,何花拍了林衡一記讓他老實點,然後她舀了一大勺菜加到江白碗裡,笑著催促道:“今天燉的冬瓜可入味了,快嘗嘗。”。

看著滿到冒尖的碗,江白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酸,像是要哭了一般。他怕無端落淚招人討厭,連忙低下頭扒飯,遮掩過去了。

林衡則轉過頭,繼續給家裡人說自己是怎麼從摳門的劉杏花手裡拿到了銀子和這麼多物件。

因為他頗具口才,將事情講的很是跌宕起伏。林瑜尤其捧場,時不時驚呼一聲。

等他講完,何花深覺解氣,“就該給那一家子狗東西些教訓,我兒厲害!”

江白在林衡講的時候還提了一口氣,生怕林家人覺得二十兩買了他,太貴了。

結果壓根沒人表示不滿。

其實林家人一開始就沒打算占江家多少便宜,能拿回自己的錢再讓劉杏花賠上十兩就已經是意外之喜。

更何況,他們還等於白得了江白這麼一個大活人。

何花在心裡默默的盤算,兒子跟劉杏花要來的東西,就當是江白的嫁妝了。

這麼一想,何花更是歡喜,夾了一塊雞翅膀放到了江白碗裡,“吃!喜歡的話以後咱們再買!”

林瑜歡快的叫了一聲,“娘,你說話算話嗎?”

何花笑著瞪了她一眼,“你娘什麼時候騙過人?一隻燒雞而已,還能舍不得給你吃?過些日子咱們再去城裡趕集,娘就給你買。”

林瑜好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蹦,“娘,你最好了,你最疼我,那說話肯定算數。”

何花被哄著笑得合不攏嘴。

江白捧著碗看他們一家人說說笑笑,心裡從未如此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