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衡隔著布巾把小藥鍋端起來,漆黑的藥汁被小心的倒到碗裡。
剛熬好的藥很燙,林衡把藥碗端回房間後,趕緊把燙紅的手指捏在了耳朵上。
房間裡頓時飄滿了濃重的苦味。
江白馬上放下手裡疊好的衣服,迎過來小聲說道:“我一會兒去灶屋喝就好了……這樣……屋裡都熏到味道了……”
“那有什麼?常聞聞藥味還能防病呢。”林衡滿不在乎的說:“再說了,這藥得趁熱喝,你在灶屋喝出一頭汗,回屋路上再被風吹著得了傷寒,這藥不就白吃啦?”
江白講道理是講不過林衡的,乾脆閉了嘴,回去繼續收拾衣服。
林衡跟過去翻了翻,“不用帶這麼多,老師那裡的屋子挺暖和的,我也不怎麼出門。”
“那怎麼行?”江白難得反駁他,“到底不是在自己家裡,沒那麼便宜,萬一帶的少了豈不是要挨凍啦?”
挨凍的滋味他知道,太難捱了。
被夫郎管的林衡心裡高興,笑眯眯的看著江白。
江白被他看的不自在,轉過身去衣櫥給他找衣服,誰知一不小心翻出了幾條褻褲,唬的江白臉一下子就紅了。
林衡也是一慌,趕緊過去把衣服接過來隨手塞進包袱裡。
房間裡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林衡偏過頭遮住通紅的耳根,輕咳了一聲說:“你……藥應該涼一點了,你去喝了吧。”
江白低頭嗯了一聲,趕緊過去把藥碗端起來一飲而儘。
極苦澀的味道從舌根一路蔓延上來,江白不由的皺了皺臉。
下一刻一碗清水遞到了他嘴邊,江白一愣,林衡把碗又往前遞了遞,示意他快喝。
清甜的水衝淡了苦澀的味道,仔細品品似乎還有桂花的香味。
見他把水喝光了,林衡滿意的笑著說道:“今天老師給了我一些桂花蜜,我分給爹娘一些,這一小罐你留著喝。”說完他遞給江白一個黑色的小瓷罐。
一聽是蜂蜜,江白有些不敢拿,這也太貴重了。
“蜂蜜可以滋補,味道又甜,等你喝完了藥正好可以壓一壓。”林衡將他的手拉起來,把小罐子放在他的手上,“彆舍不得喝,喝完了我再跟老師要。”
“不好這樣的,”江白攥著小罐子認真的看著林衡說道:“不能老是白要彆人東西,要還的。”
林衡被他看的心裡軟乎乎的,笑著應道:“好,聽你的,就這一次。”
江白嗯了一聲,高興的去找個了安穩的地方把小罐子放了起來。
今晚似乎連睡夢中都帶著桂花的甜香味,讓江白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江白早早的就起來了。
到了灶屋時,何花已經在燒火了,見江白進來,她一邊拉著風箱一邊說:“小白,你去淘淘米,咱們今天早上喝粥。”
江白答應了一聲,然後掀開鍋蓋看了看,見裡麵的水快開了,他問道:“娘,咱們今早喝小米粥嗎?”
“大米吧,”何花擦了把眼睛,“今天早上咱們吃玉米餅子,配大米能軟和點。”
“哎,”江白點點頭,拿著瓢去米缸裡舀了小半瓢米,淘洗乾淨下到了鍋裡。
見米已經下鍋,何花起身去洗了把手,動作利索的把餅子烀在了鍋壁上,然後蓋上了鍋蓋。
這時林家其他人也陸續起床了,等他們洗漱好,飯也就熟了。
新做好的餅子金黃酥脆,靠近鍋沿的部分更是有一股焦香,引得人胃口大開。林衡和林家安每個人吃了三個巴掌大的餅子,又喝了兩碗粥這才放下筷子。
吃完了飯,江白想幫著收拾碗筷,何花對他擺擺手說道:“這兒不用你,去送送阿衡。”
江白有些不好意思的哎了一聲,跟著林衡出了門。
這次林衡帶的東西有些多,足足有兩個大包袱,江白想要幫他拿一個,林衡不讓,他笑著說道:“你那個小胳膊小腿,再給壓壞了。”
江白有些不服氣,以前在江家的時候,他自己就能搬起一袋子糧食呢。
林衡見他不樂意,又哄他,“好,要你幫,你從後麵幫我搬著包袱好不好?”
這下江白高興了,兩個人就跟大螞蚱背小螞蚱似的,一路走到了村口。
這下林衡說什麼也不讓江白送了,“就送到這吧,再往前都是莊稼地了,你一個哥兒自己往回走,不安全。”
江白呐呐的應了,低著頭也不動彈。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一想到林衡要走那麼久,心裡就空落落的,有些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