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江白在被劉杏花苛待的時候也曾想過,如果當初死的是江大壯,活下來的是自己的娘親,那自己的人生會不會換一種軌跡?
這個想法在他剛死而複生的那段時間裡特彆強烈,可江白也明白,這個問題注定是無解的,不是人人都能有他這種重來一回的幸運。
雖然明知道不可能,但今日見到陳栗對鬆哥兒的疼愛,還是重新觸動了他的心緒,讓他悵然不已。
江白回屋以後,對著燃燒的木柴默默的發了一會兒呆,直到鍋邊發出了燒乾的滋啦聲才把他驚的回了神。
他趕緊站起來,打開鍋蓋用鏟子抄了抄鍋底。
好在隻是把鍋裡的水都熬乾了,鍋底並沒有糊,江白趕緊把灶洞裡的木柴挪了出來,然後把煮好的豆子從鍋裡舀到了早就準備好的乾淨陶盆裡。
他對著盆裡冒著熱氣的豆子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這些日子真是過的太舒服了,居然還有了傷春悲秋的心思。這些虛妄的事,總是去想做什麼呢?
徒增煩惱罷了!
江白甩了甩頭,將這些胡思亂想全都拋出腦海,開始專心的做豆沙。
要想炒豆沙,第一步就得先把豆子全都搗爛。
這是個費力又細致的活,因為越到後來,豆泥就越黏,需要花費的力氣也就越大,等到江白把豆子全都碾碎時,都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個時辰。
他甩了甩酸疼的手臂,坐下來歇了一會兒。
感覺手臂沒那麼酸了,江白彎腰往灶洞裡塞了一把乾草和一小把乾柴,把火重新引燃。
等到鍋燒到微微冒青煙時,他用燒火棍把木柴調整了一下位置,讓它一直保持用小火燃燒的狀態。
然後,江白往鍋裡加了一大塊豬油。
潔白的豬油一接觸到鍋底,立刻發出滋啦一聲,底部瞬間開始融化。江白拿鏟子摁住豬油,往鍋壁上滑了幾圈,等整個鍋都變得油亮亮的時候,他用鏟子把豆泥都鏟進了鍋裡。
之後便是漫長的翻炒,淺紫色的豆泥隨著水分的流失,顏色漸漸加深,直到變成油潤的紫紅色才算完成。
這時候再把紅糖加進去翻炒均勻,紅豆沙就算是炒好了。
江白拿勺子挖了一小勺,趁熱嘗了嘗。
細膩的豆沙隨著唇齒的攪動慢慢融化在嘴裡,恰到好處的甜味更加凸顯出了豆子本身的香氣。
江白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將豆沙全都盛出來放在盆裡放涼,江白趁著這個功夫,舀出一碗端著出了門。
陳栗正在家裡煮晚上出攤時要用的豬雜,她一邊做一邊聽鬆哥兒翻來覆去的背江白剛才教他的幾句三字經。
她嘴角帶著笑,給鬆哥兒端了碗水,“好了,快歇歇吧,樹上的鳥都沒有你這麼能嘰嘰喳喳。”
鬆哥兒從站著的小板凳上跳下來,喝了一口,又興致高昂的問道:“娘,我背的好不好?”
“好,”陳栗目光溫柔的彎腰摸了摸他的發包包,“鬆哥兒真聰明,背的書好聽極了。”
“那我能再去江阿叔那裡學嗎?”鬆哥兒仰著臉問道。
“不行,”陳栗笑著一戳鬆哥兒的腦袋,“你江阿叔忙著呢,你彆老是跑去煩他,咱們不能給彆人添麻煩。”
“可是江阿叔說了,我可以去找他學的!”鬆哥兒不服氣的跺腳,“他說他可喜歡我了,他還說要請我吃紅豆湯的!”
“嗯,嗯,嗯,”陳栗隨口應了幾句,壓根沒往心裡去。
鬆哥兒看自己娘親壓根不相信自己,也生起氣來,扭過身子去不理他娘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