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彧自己覺得冤枉,但章淮可半點不覺得。
把封彧趕出門後,他越想越氣,偏偏這個時候封彧還在外麵一邊敲門一邊叫:“阿淮,阿淮我錯了,你彆生氣。”
章淮把癢癢撓一摔,指著門外怒道:“把他給我趕走。”
雲紗趕緊應了一聲,小跑著過去推開門。
封彧一見房門開了,就想往裡進,雲紗製止道:“老爺,您還是彆添亂了。郎君如今正在氣頭上,一見你怕是要更生氣,他現在身子虛弱,你何苦惹他難受?”
封彧動作一頓,到底沒敢再往裡進,他輕歎了口氣,對雲紗道:“那我先不進去了,你好好照顧你們郎君,若是有什麼事,就趕緊讓人到前院找我。”
“哎,好。”雲紗應了一聲,又把門關上了。
章淮聽見門口絮絮了幾句,然後便安靜下來。
雲紗回來把封彧的話轉述了一番,章淮氣的直捶桌子,“知道我會生氣還敢那麼說。”
雲紗趕緊上前握住他的手看了看,見沒紅才安慰道:“郎君,老爺也是因為太擔心您了,所以才關心則亂,您想想,若是遇見一個不心疼夫郎的,他才不管你如何難受呢,還不是隻顧孩子?”
見章淮稍微消了點火,她趁機勸道:“夜深了,我服侍您早點休息吧。”
章淮也確實累了,便點了點頭。
雲紗服侍著他換了衣裳躺下,然後輕手輕腳的將地上散落的東西撿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動氣的緣故,章淮身上有些難受,胸口悶得慌有些喘不上氣,翻了幾次身都躺不住,他對雲紗道:“你扶我起來坐一坐。”
雲紗趕緊上前扶起章淮,給他披了件衣服,又在他身後塞了幾個軟枕。章淮這麼靠著坐了一會兒,總算舒服了一些。
見他臉色蒼白,雲紗有些擔心的問道:“郎君難受的厲害嗎?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不用,”章淮擺了擺手,他閉上眼睛道:“等我緩一會兒就好了。”
雲紗也不敢再勸,隻好就這麼提心吊膽的在一旁陪著。
過了沒一會兒,她聽見有人在外麵輕輕的敲了敲門,她偷偷看了一眼章淮,見他還閉著眼睛,便放輕腳步,小跑過去開了門。
門外的人正是江白。
雲紗驚喜的拉著他的手,把他往裡引,“江小郎君你來的正好,快來勸勸我們郎君。”
江白放輕腳步跟著她往裡走,一邊輕聲道:“阿淮哥哥身子怎麼樣了?還生氣嗎?”
雲紗輕輕搖了搖頭,“不太好,躺著都難受,郎君不許我們去告訴老爺,請大夫他又不肯,勞煩你勸勸他。”
兩個人說話的這幾話的功夫,章淮已經聽見動靜,睜開眼睛了。
見進來的人是江白,他忍不住罵了封彧一句,“那個混蛋,大半夜的驚動你乾什麼?”
江白快步走到床邊,先摸了摸他的手。
章淮反握回去道:“我沒事。”
江白摸著他的手有些涼,再看他的臉色也不太好,他道:“若是我今晚不來,你就打算這麼熬過去?”
章淮歎了口氣,他把頭靠在江白的肩上道:“前些年吃藥吃的太多,看見大夫就心煩。”
見江白一臉擔心,他到底鬆了口,擺擺手示意雲紗去請大夫過來。
雲紗生怕他反悔,立馬小跑著出了門。
江白給他拉了拉滑下來的衣服,輕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封師兄為什麼和你吵架?”
章淮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他往下壓了壓才開口說道:“他不想要這個孩子。”
“啊?!”江白著實吃了一驚,“為什麼呀?!”
章淮其實心裡也清楚封彧為什麼不想讓他生。
他懷封珣到七個月時,遭人陷害意外早產,差點沒撐過來。封彧估計也是被他上次生產時的慘烈給嚇著了,有好幾年的時間他都會在半夜被噩夢驚醒,然後就湊過來摸摸自己還有沒有氣。
也是體諒他這份心思,所以兩個人同房時封彧的那些小動作他也都默許了,隻當是安了他的心。
可沒懷上是一回事,懷上了再打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個孩子來的不容易,他實在舍不得。
封彧或許是為了他的身體考慮,所以才提出打掉。但隻要一想到自己辛苦孕育的孩子,在封彧心裡居然是可以被輕易舍棄的,他真的是說不出來的難受。
江白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他想了想道:“我娘在我七歲那年去世,她得了急症,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就離開了我。沒她的庇護之後,我每一天的日子都過得水深火熱。有時候我也在想,如果當初我隨著娘親一塊去了,是不是就不用過得這麼辛苦。”他看著章淮道:“所以我想,封師兄不是不愛這個孩子,可是他更愛的是你和封珣,他不想封珣過上像我那種挨了欺負,都不知道該找誰訴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