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來之前已經聽楊果兒和他描繪過這裡如何熱鬨，但真正身臨其境時，江白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這裡的繁華。

隻見三丈寬蜿蜒出十數裡的河麵上，整齊的並排著寬約三尺的小船，船與船中間都搭著一塊一尺寬的木板，連成一片，這樣不僅方便人在船上往來，還能讓船更穩當一些。

此時天還未黑，將落未落的太陽在水麵撒下了一層瑰麗的光，接連從上麵劃過的小船打亂了這精妙的色彩排布，攪出了另一種風格的豔麗。

擁擠的人群就在這樣的美景裡叫賣，交談，歡聲大笑。

林衡戳了戳已經看呆的江白，笑道:“你是想在岸邊逛，還是坐船逛？”

“啊？”江白回過神，他看了看岸上又看了看那些在河裡的船，有些猶豫的說道:“我想去船上，但……我不會遊水。”

林衡微微傾過身子，笑道:“你想去那咱們就去坐船，反正我會水。”

江白有些詫異，“你會遊水？”

“這有什麼難的？”林衡笑，“小時候村裡的男孩哪個不去河裡撲騰幾下？”

“可……”江白還是想象不出來，林衡小時候和村裡那些淘氣的男孩一起去河裡玩水，是個什麼景象。在他心裡，林衡應該從小到大都是斯文人啊！

他還在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林衡已經往租船的地方去了。江白趕緊回過神，跟了上去。

船夫一看有人過來，趕緊站起來熱情的招呼道:“相公可是要坐船？不是我吹，我在這一片水上來回都幾十年了，哪有好吃的好玩的我門清。”

林衡笑，“那老丈的船怎麼租？”

“不貴，一個來回才二十文。”

林衡有禮的一點頭，道:“那就勞煩了。”說罷他就踩著晃晃悠悠的木板，先上了船。

站穩後，他轉過身伸出手對江白笑著說道:“上來吧，我接著你。”

江白試探著踩上木板，然後就被“呼”的彎下去的板子嚇一動不敢動。

林衡笑著往前探了探身子，握住江白的手，稍一用力，把他拽了過來。

江白剛站穩，船夫就收了船板，吆喝一聲用竹篙在岸邊一點，小船便利落的滑了出去。

江白被這麼一晃，又撞進了林衡懷裡，船夫有幾分促狹的衝林衡擠了擠眼，然後便悠然的劃起船來。

林衡有些好笑的扶著臉頰通紅的江白坐了下來，因為船身窄小，兩個人隻能相對而坐。

江白這是第一次坐船，尤其還是這種小船，他有些害怕，僵硬的一動不敢動，生怕這個窄窄的小船，被他一晃就翻了。

林衡被他逗得直笑，握著他的手安慰道:“你那麼緊張乾什麼？放心放心，這個船穩當著呢。”

江白還是不敢動，林衡也就不再勸他，反倒是引著他去看旁邊船上賣的各種貨品。

漸漸的，江白光顧著看熱鬨去了，也就忘了害怕。

城西晚市能引得這麼多人來，自然不止是因為單單是水上集市。

相比上次他們去的城東晚市，這裡麵賣的東西品類又多又雜，還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物件，江白甚至還看見了一個金發碧眼的人，他不禁吃了一驚，還以為這人是妖怪變得，趕緊拉林衡看。

林衡眯著眼睛端詳了一下，道:“那應該是歐羅巴人，書上記載，他們住在海的另外一端，那裡風物和我們這裡大不相同，所以人的麵貌也和我們有差彆。”

“是嗎？還有這樣的地方？”江白捂著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臟，又看了那人兩眼，發現他賣的東西都很稀奇，擺在攤子正中的是一隻用魚鰓骨拚出來的蝴蝶，看起來足有五尺長。光兩片魚鰓骨拚起來就有這麼長，也不知道這條魚到底有多大。

林衡看他一直盯著那裡看，就讓船夫把船搖了過去。

那歐羅巴人一看有人來，就熱情的招呼道:“客人，你想要點什麼？”

他說的居然是很純熟的大周官話，如果看不見他的臉，絕猜不到居然會是個外族人。

林衡指了指那個巨大的蝴蝶，笑著問道:“請問這是什麼魚的骨頭？怎麼如此巨大？”

那人笑道:“這是我來時在海上捉到的一條大魚，足有一丈長，我也不知道它是什麼魚，但它的頭很大，肉也不好吃。同行的人要把它扔了，但我覺得有些可惜，就把它的頭骨剃出來，做了這隻蝴蝶。”

江白聽那條魚居然有這麼大，忍不住“喔”了一聲。

歐羅巴人歪過頭對他打了個招呼，笑道:“客人不上來看看嗎？我這裡還有很多彆的有趣的東西。”

江白看了看林衡，林衡點了點頭，牽住他的手，兩個人一起上了他的船。

那人果然沒有瞎說，他攤子上擺的小東西，多是江白沒見過的。有純銀鍛造的精致小刀，有氣味古怪的香料，還有各種顏色各異的絢麗寶石，在一個角落裡居然還有一個沒有穿衣服的裸女小雕像。

江白嗖的一下轉開臉，紅著耳朵結結巴巴的道:“怎……怎麼還有這個？”

“哈哈哈哈……抱歉，”那人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把那個小雕像收進袖裡，“這是我們那裡的聖女雕像，剛才忘了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