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帶有懷疑,他是一眼就確認了,他不可能認錯。
徐棉長高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樣的小不點了。清瘦、白皙,是他的直觀感受。他原本以為徐棉的性子應該是像小時候那樣活潑的,可自從徐棉上車之後,安安靜靜坐在窗邊的位置,壓低自己的帽簷,望著手裡的手機。
周圍的氛圍,有種說不出來的頹廢感。
黎昀坐在他的斜後方,肆無忌憚的在觀察著徐棉。這樣強烈的視線卻沒有引起徐棉的注意,他反而專心的盯著自己手機的頁麵。
到了某個小區站台前,徐棉下了車,黎昀當時也不知道是什麼想法,也跟著他下了車,站在站台上。
雨勢越發的大,徐棉什麼也沒拿,隻拿著一部手機,還是在盯著手機的頁麵。
黎昀有些好奇了,究竟是什麼東西,能讓人這麼專注?
可徐棉卻好像突然著急了起來,呼吸很急促,眼睛發紅,手緊緊的捏著手機,看樣子是準備直接衝出去,冒著雨回去。
黎昀拿出自己的傘塞進了徐棉手裡,徐棉看了他一眼匆匆道謝,撐著傘闖進了雨幕裡。沒認出來他,黎昀有些意外。但一會就釋然了,也是,過了那麼久,不認識也是正常,就是有點失望。
黎昀回想到剛剛,他們手指輕輕接觸的瞬間卻相是火花一樣,勾起了戰栗。
真是好生奇怪,明明隻是碰了一下。
回想他剛剛匆匆間瞥見了手機的頁麵,貌似是監控的畫麵。不太確定也並未在意,隻是在為這次匆匆遇見的時間而感到惋惜。
看校服是一中的學生。
黎昀止住心思,冒著雨打車回家,並在第二天成功感冒。卻沒有為這個意料之外的感冒而煩躁,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急切的心情,像是尋到了多年消失不見的珍寶。
一直不見,可以沉積在心底。可一旦出現,做法隻有一個:得到他。
所以他“處心積慮”的在製造著偶遇,儘管毫無用處。
不管是一中附近的籃球場,還是其他地方,亦或是幾校聯合舉行的沒什麼含金量的演講或是比賽。
隻要是在一中或是附近,他總會參加。
竭儘心機,可偏偏事與願違,沒有相遇,隻有他單方麵的遇見。
站在籃球場裡,在段越景他們沒注意的時候,看到了從路旁漫不經心經過的徐棉;什麼比賽結束走出一中校門時,看到徐棉和朋友們走進飯店裡;被段越景拉著去了電影院看見了徐棉,沒和他們一起,反而鬼使神差般問了工作人員,買了他旁邊的位置。
一場接近三小時的科幻電影,徐棉看得認真,黎昀看的也認真。不同的是他看的是人,不是電影。
眼神炙熱,卻又在昏暗的環境裡顯得含蓄。
直到電影結束,徐棉帶好鴨舌帽起身離開,他卻坐到了工作人員來清場,在連聲的催促下才離場。
在一次又一次的錯開之後,難免會心急,他也不例外。
不滿足於偷偷的關注,擦肩而過的距離。可距離真的是不可以克服的東西,即便是他,也束手無措。
他原本想再等等,等到高考結束,等到他們在同一所大學。可這些想法都被推翻了,從他在教室裡看見徐棉的那天。
所有等待的想法都消失殆儘,他不想要距離感,不想再用計劃一步一步的接近徐棉。此刻的他隻有一個想法:
得到、占有。
黎昀打開手機,看著屏幕上兩人剛加上的好友頁麵,估摸著時間,他應該也到家了,敲了幾個字發過去。
黎:【到家了?】
l’été:【到了。】
回的還挺快。
黎:【洗澡時傷口不要沾水。】
徐棉沉默的看著手機的聊天頁麵,又看看了自己剛剛拖下來的上衣和對麵鏡子上映出來的傷口。側腰有一塊淤青,小腹上也隱隱約約露出來些。
沉默了半晌,反正他也不知道,回了一個“嗯”,又添了幾個字“我知道了”,放下手機,轉身就打開了淋浴的噴頭。
典型的不讓乾什麼非要乾什麼。
一身的反骨。
溫熱的水淋在淤青上,原本幾處麵積不大的青紫的傷口此刻都暈染開來了,落在少年的身上卻有種被淩虐的美感,帶著青澀的性感。額前的劉海沾上水變得濕潤被擼到了頭頂上,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乖順的眉眼此刻卻因表情顯得寡淡起來,睫毛上沾著水汽聚成的水珠,低頭看向自己腰上的傷口,卻勾起了笑容。
漫不經心,也毫不在意。總會愈合的不是嗎?留著又會怎樣?時間長了點而已。他有時間,很多。
以前也是這樣,徐棉覺得沒有必要去改變。
可當他出來看見桌子上黎昀買給他的藥的時候,覺得變一下也沒什麼不好的,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上個藥反正自己心情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