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開著車,注意著周圍的路況,用著餘光注意著一言不發的許遙之。騰出一隻手扣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低聲開口詢問:“怎麼了,是誰惹我寶貝生氣了?”
許遙之換了個十指相扣的姿勢,側坐在座椅上,盯著他的側臉,出聲:“你剛剛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著徐棉後麵的人?”
謝知疑惑,皺著眉看向他,問:“什麼眼神?”
許遙之抿唇思考了幾秒,回答道:“專注。”
謝知被他的答案搞得不知所措,帶著幾分好笑的語氣說:“寶貝,專注和打量是不一樣的。”
許遙之揪著不放,“為什麼打量?”
“寶貝啊,徐棉好歹是我看過好長一段時間的孩子,雖然很久沒有見麵,但在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對他有種監護的意味在。”謝知認真開口說道,“害怕他遇見壞人,就像媽媽怕孩子遇見精神小夥是一樣的道理。”
許遙之點頭,說得有理,“看出什麼了嗎?”
“應該?”謝知不確定了一聲,“問問你哥唄,你哥應該知道。”
許遙之抽回自己的手,在座椅上坐好,看著路邊的風景,半晌唔了聲,回答他,“我哥在山裡,沒信號。”
謝知點頭,手捏著他的下巴轉過來親了一下,“不管嘍,我們先回家。”
許遙之點頭,車窗上映出了他露出淺淺笑意的嘴角。
連續一周他們幾個都在這個書吧裡搞自己的作業,徐棉和黎昀寫得快,差不多已經寫完了,是段越景和趙飛筆杆子輪冒火也趕不上的速度。
徐棉接了一份家教的工作,是一個初三生,基礎都在就是想提高些,不算很難、報酬也很豐富,家長特意找來了徐棉,因為徐棉他是中考狀元,中考成績直逼滿分。至於為什麼中考狀元不是黎昀,那是因為後來徐棉才知道黎昀是高一的時候才轉來附中,他以前不在淮城,而在北城,國家的首都,他隨父母工作調度轉學來的。
那個學生的家略微有點遠,徐棉一個人坐地鐵過去也算方便,碰巧遇見天氣不好的時候,黎昀也會來接他。
補了將近一周,休息的那天剛好黎昀來接他,兩人坐著地鐵慢慢悠悠。傍晚的人不多,周圍太過安靜。徐棉本來就睡眠不足,一下子變得昏昏欲睡,他靠在黎昀的肩膀上,湊到他耳邊,懶洋洋的說:“我好困啊。”
黎昀把他的頭按靠在自己肩上,看到他眼下的青黑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很醒目,有些心疼,輕聲開口:“先睡一會兒,到了叫你。”
徐棉打了個哈欠,點點頭,挽住黎昀的手臂,閉眼休息。等到站的時候,徐棉的精神明顯活躍了些。手機突然響了,收到了一條周諶發來的短信:陸哥受傷了,現在要在醫院裡做手術,他現在還在看著店,沒辦法去,問徐棉能不能去醫院裡看看。
徐棉立馬打去了電話,困意一瞬間消失了,聲音嚴肅:“哪家醫院?怎麼回事啊?”
周諶聲音也很急,“在淮城人民醫院,聽許哥說好像是不小心從山上滾下來撞傷了腦袋,現在馬上要進手術室了。”
“好,我立馬趕過去。”
徐棉他們從地鐵站攔了一輛車,直接去了醫院。匆匆忙忙下車,跑到醫院前台問了名字,得知手術室在哪後立馬跑過去。剛到那邊便看見了坐在一旁長椅上的許行之。
全身上下哪裡還有半分斯文矜貴的樣子,他的衣服上滿是褶皺,狼狽不堪,頭發淩亂,臉色蒼白又憔悴,眼神也黯淡,隻有一副眼鏡來維持他唯一的體麵。
徐棉靜靜的走到他旁邊,像是不忍,卻又不得不詢問,低聲說:“怎麼樣了?”
許行之語氣緊繃著,一雙眼裡滿是擔憂,略顯乾澀和酸脹,乾脆閉上了眼睛回答剛剛徐棉的問題,“剛進去。”
徐棉聲音一堵,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沉默的坐在長椅的另一端,靠在黎昀的身上,摟著他的腰,有些難受,可自己又幫不上什麼忙,悶聲開口:“我第一次見許哥這樣。”
黎昀安撫的拍了拍他的後背,溫聲開口,“彆擔心,不會有事的。”
徐棉明知是安慰,為仍覺得順暢了許多,他相信陸靳一定不會出事的。
手術室的門被打開,醫生急匆匆的跑出來,喊著病人家屬在哪。許行之突然一下就站了起來,衝到他麵前,說:“我就是。”
醫生:“請問你和病人關係?”
許行之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說出了他在心裡醞釀了好久卻不想在此刻場景下說出的話:“伴侶,合法的,國外結過婚。”
醫生抬眼看了他一眼,把單子遞給他簽了字就再次進去了。
那一定是許行之這麼多年來字最醜的一次,以往的字形是那種鐵畫銀鉤,寫字的手很穩,可不知為何,這次的手反倒是抖得很。簽完字的手還在細微的顫抖著,他坐在長椅上,背脊挺得很直,等著這場未知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