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黎昀喉頭哽住,鼻端泛起的酸澀紅了眼眶,他微微仰頭,擁緊徐棉。企圖用這個懷抱來填補安撫他曾經受過的傷害。
黎昀:“你永遠是你媽媽的超人。”
像是心疼極了,黎昀伸手圈住他的手腕,分開些距離。
燈光充足的客廳、滿麵的落地窗,映照著他輕吻徐棉手腕的側影。
明明隔著護腕,根本觸及不到皮膚,徐棉卻覺得手腕處泛起了麻麻的觸電感,他抬頭看向黎昀,紅著的眼眶氤氳著淚光,忽然又轉了視線看向窗外,啞著嗓子。
“黎昀,你心疼我啊?”
黎昀:“嗯,心疼你。”
伸手把他的頭轉過來,視線對接,距離縮減,額頭相貼,“還有些難過。”
難過?
“為什麼?”
黎昀放緩了說話的聲音,眉宇間滿是疼惜,甚至溢出沾滿了字字句句:“知道你經曆過這些的無奈,得知你傷口由來的難過。”
“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你從來都不會經曆這些。”
徐棉突然想到了黑塞詩選《漫遊者寄宿所》中的一句話,“因為所有歧途都把我引向你身邊。”
他不是在理所應當的歌頌自己經曆過的苦難,隻是突然覺得有了寬慰和歸處,留給自己的也不僅隻有痛苦。
他呆愣愣的坐在沙發上,看著黎昀拎著醫藥箱坐在他旁邊。
黎昀:“把衣服解開。”
徐棉像一個精致的人偶,黎昀說什麼就是什麼,他抬手解開紐扣,微微轉身背著黎昀,露出了青紫交加的後肩,和結成血塊的細微擦傷。
黎昀拿著棉簽沾著碘伏輕輕地掃著,緩緩吹氣。
徐棉蓋住左手處的護腕,身後的皮膚不受控製的感到戰栗。他垂下眉眼,乖巧又可憐,任憑黎昀動作。
等到黎昀替他上完藥油,收手起身,去衛生間洗手回來,彎下腰半蹲著在他腿旁,伸手替他理好了衣服,他剛想起身,卻被突然被徐棉按了下去。
黎昀抬頭看向他,怎麼了?
徐棉這次的目光沒有閃躲,一雙杏眼裡滿是依賴,垂下睫毛在眼瞼下打下陰影,眼尾處的紅色暈染的更深,眼眶裡閃著細細的淚光。
明明眼裡滿是難過,嘴角卻還是勾著笑的。他鬆開拽住黎昀的手,摘下了左手處的護腕,如同揭開多年沉屙,帶著壯士斷腕的決心,把沉重的過去都展示黎昀和他自己麵前。
黎昀看著他手腕處從側邊蔓延至中央的傷痕,猙獰的外形不難想象當時劃的人有多麼決絕。
“很醜吧,”徐棉輕嘲一聲,半晌又無措道:“我會把它遮好的。”說完就想把自己的手收回帶好護腕。
黎昀製止了他的動作,握住手,指尖輕撫傷疤,剛長出的皮膚明顯和周圍格格不入,也更加敏感。
“不醜,”黎昀輕聲說道,“不要把它當成隱秘,而是……”
他頓了幾秒,沒接著剛剛的話,倒是緩緩吐出一句,“它像是一個崎嶇的月亮。”
抬眸,凝視。
“你身上有月亮。”
“徐棉。”
月亮嗎?
徐棉愣住,眼神裡帶著茫然和懵懂看向自己一直不敢露出來的地方,那塊醜陋的傷疤被黎昀賦予了全新的意義,他現在也覺得這塊傷疤真的是月亮的形狀。
卻還是撇著嘴帶著些微弱的哭腔,下意識地反駁道:“哪兒會有那麼醜的月亮啊。”
黎昀失笑一聲,站起來坐在他旁邊,一手撐著半麻的腿,歪著身子伸出手揉著徐棉的頭,“月球就是崎嶇的啊,它經曆過很多次的撞擊,有很多的隕石坑,但我們在地球上看見的它,依舊是美好的。”
夜色漸深,徐棉到家直奔徐母房間,輕敲幾聲房門,裡麵應了一聲,他推門進去看見靠在床頭的徐母,坐到她旁邊,握著她的手問她怎麼現在還不睡覺。
徐母沒什麼精神的笑了一聲,回答說:“等你啊。”
徐棉不願多問徐母關於今天下午發生的事,也不想徐母再想起。拍著徐母的手,幫她放平枕頭,讓她躺下去睡覺。
徐母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腕處,詫異的問了一聲:“小棉,你的護腕呢?”
徐棉這才發現手腕處的護腕早已不見,難怪回來的時候總感覺自己丟了些什麼。他在家裡的時候一般都會戴著護腕,他怕徐母看見想起傷心事。
“啊,在外麵。”他下意識的打岔,督促著徐母趕緊休息。
等她躺下,徐棉替她蓋好被子才出去。
出來簡單洗了個澡,回到臥室裡打開手機發了條消息給黎昀。
l’été:【我護腕是不是在你那邊?】
黎昀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手裡正拿著徐棉的護腕,通身黑色,底端有著一行白色法文刺繡。
他輕念出聲:“à la vie comme à la mort”
生與死?生死相隨?
好像是有一首英文歌的法語版是叫這個名字的,記憶太模糊他記不清了,以後有空再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