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男童說出謝嬤嬤來找的時候,眼底流露出幾分難為情,卻也帶著許多不同於這個年齡的倔強,蕭卷卷一時感慨,看來這兩姐弟感情頗深。
可就算舒兒是被蠱惑,事情也的確是她做的。依著定國侯府的勢力,就算這小孩去報官,最後背鍋的還得是她,搞不好會比不報官更嚴重。
蕭卷卷思忖片刻,隱去了舒兒受謝嬤嬤指使一事,將自己所知都告訴給了男童,又問:“如今你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且不說你去官府相告能不能成功,就說你將錢銀都還給我,又要拿什麼輕訟師呢?”
男童聽聞舒兒所做之事,眼中但露羞愧,卻強撐道:“我、我、我找人牙子賣身,總能為姐姐請個訟師吧?我今年十歲,牙人說了,這樣年紀的最是好賣,價格也最高。”
蕭卷卷又歎息一聲,心道沒想到自己活了這麼些年,最後還是走上了聖母的道路:“錢銀你們收下吧,我是定國侯府的人,待會兒便去衙門幫你姐姐求個情,約莫不會重判,你們一家團聚還是有指望的。”
男童聽後雙眉蹙緊,猶豫半天問了聲:“當真?不騙我?”
蕭卷卷點點頭:“不騙你,舒兒在侯府這幾年......差事辦的好,我可以幫她求情。”
說罷,便與陸維離開了舒兒家,心裡沉甸甸的。
“陸維,你說,要是舒兒家不是這等境況,她便也不會為人所用,落到被送進衙門的下場了吧。”
陸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輕輕“嗯”了一聲又又道:“以後切莫再這樣自作主張,節外生枝了。”
蕭卷卷好像並未聽見他了說什麼,又道:“你人聰明,去府衙幫舒兒說通說通吧。”
接著她頓了頓,摘下腰間雙魚佩,遞與陸維:“這個你拿著,以備不時之需,我回茶館等你。”
說罷,她便頭也不回的往茶館奔去,留下原地的陸維,歎息著搖搖頭,到底還是朝著府衙方向走去。
回到茶館之時,華瑾的丫鬟已經回來了,蕭卷卷隻見華瑾看著自己笑吟吟的,便知定是有了好消息。
“四娘,狀元府的下人找子墨說,陸狀元要與他小聚呢。還說要帶上寫字符的人,太好了,咱們可算是能見到那個天人之姿的陸維了。”
蕭卷卷大喜:“真的?何時?”看來陸狀元那確是有自己想要的線索。
“就在今日,申時兩刻,去城南的菖蒲林,虧得我差了紫雀去問,再有半個時辰便到了,咱們現在就過去罷。”
華瑾說完便拉著蕭卷卷要走。
“六娘且等我給我那姑姑留個字條。”
蕭卷卷向店家要來了紙筆,留了張字條,讓店家交予陸維,便跟著華瑾走了。
城南菖蒲林雖名為菖蒲林,實則和林沒什麼關係,而是城南一幽靜山溪處。
此處山石重疊,閉塞幽靜,溪水自上而下清澈透亮,菖蒲生長茂盛,故而得名菖蒲林。
不少文人雅客相聚於此把酒談詩,久而久之便成了東都城內文人的一個相遇之所。
蕭卷卷一來到這裡,便被此處的景致吸引。
不含人工做作的山間景色,果真甚是美好。她鼻間深深一吸,山間之清爽,溪水之甜美,菖蒲之淡香,通通由鼻腔吸入腦中、肺中,讓她整個人的精神都振奮了不少。
“四娘小心些。”華瑾拉著蕭卷卷跨過一條極窄的溪水,走進山間八角亭,“我們就在這裡等罷,進了菖蒲林的人都能看見此處。”
二人剛落腳,便見遠處一女子影影綽綽的向她們走來,正是陸維。
蕭卷卷驚詫:“想不到你竟如此之快,早知等等你了,事情可辦妥了?”
陸維:“又無甚大事,能耽擱多久?”說罷將衣袖內的雙魚佩拿出來,還給蕭卷卷。
她主仆二人的對話約摸著是和剛剛那老嬤嬤有關,華瑾並不太好奇,隻專心盯著某處。
不過盞茶功夫,遠處又出現幾人,華瑾看過去,正是自家侄兒華子墨和他的書童,身邊那位男子看不清樣貌,但從穿戴來看極有可能便是那遠近聞名的陸狀元了。
“墨兒!”她使勁的從他們招招手,“我們在這邊,八角亭八角亭。”
蕭卷卷和陸維也看到他們,強壓下此時心中激動,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幾人走進八角亭。
華瑾更是看癡了眼,這陸狀元,當真是如彆人所說的那樣潘安再世啊。
華子墨見華瑾看直了眼,尷尬的輕咳兩聲,對陸狀元介紹道:“陸兄,這位便是我家小姑姑,華瑾,旁的這位,”華子墨說到蕭卷卷,雙頰不禁泛紅,:“就是我剛剛和你說的,錦榮縣主,定國侯府的四姑娘,蕭語芙。”
蕭卷卷忙微微福身,卻見那陸狀元看著她先是愣住,繼而熱淚盈眶,竟是失了態。
華子墨麵露不解:“陸兄,你這是為何?”
陸狀元揉揉眼睛,道:“無礙,許是風沙進了眼。”
說完,他衝蕭卷卷做了個拱手禮:“縣主有禮了。”
蕭卷卷心中斷定,這陸狀元必然是認得她的,這樣一來,便不止是線索那麼簡單了,或許......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腦海中誕生。
蕭卷卷又看看陸維,既然他都能穿進瑤姨娘的身體,那寧女士穿進陸狀元的身體,這又有何稀奇?
想到這裡,她身體翻湧出無限的歡樂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