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朝霞捂住她嘴:“以後可不許再說了,院子裡人多口雜的,你就喚我瑤姑姑。”
蕭卷卷聽著這話耳熟,突地想起自己之前便是這樣教導陸綿的。
還真是母女對母女。
唉,想軟綿綿了。
寧朝霞說去打聽消息,也不含糊,和蕭卷卷交代完就出去了,等蕭卷卷反應過來,一拍腦門,蠢啊,寧女士對這定國侯府人生地不熟的,去哪打聽?回頭再撞上渣男定國侯,搞不好再與她來個“重溫舊夢”什麼的。
不行不行,得趕緊把寧女士追回來。
蕭卷卷跑到門口,卻不能出了芙蓉院,大喊了兩聲“瑤姑姑”,隻見寧朝霞還真回來了,隻是麵色不霽,臉拉的老長,道:“這定國侯怎麼回事,嫡女還好好的呢,怎麼又立上了?”
“你怎麼知道?”
“我出了小路便見一堆人浩浩蕩蕩往哪走,一問說是去祠堂,要立嫡女呢。”
定國侯動作這般快?蕭卷卷暗忖,就說他昨日是在那裝呢。
她又問:“立的誰聽說了嗎?”
“什麼三姑娘。我記著你早上說這老三總纏著你來著。”
真是萬萬沒想到,定國侯竟然立了蕭語柔,他不是最喜歡蕭語悅嗎?
蕭卷卷百思不得其解,便也不想解了,左右和她沒什麼關係,現在最主要的是先保住自己的財產。
“我都要進道觀了,定國侯不得再有個嫡女給他撐場麵。總之先不管他們,瑤姑姑,今日你出府,先去縣主府看看綿綿和金旺,然後你就......”蕭卷卷附耳,說了番話後,對著寧朝霞眨眨眼睛。
寧朝霞帕子捂住嘴,輕輕一笑,道:“小東西,鬼主意還挺多。”
蕭卷卷戲謔道:“寧女士,你年輕時笑起來也這麼漂亮的。”
寧朝霞正色道:“這孩子,可彆學他們以貌取人。”
說罷便出了門,一路上對於府中另立嫡女那份熱鬨隻視而不見。
好在她認路,昨天管家領著她進來的時候她多長了個心眼,一路走一路問,甚至將所行之路的左右都記在心裡,此番出門便是順著記憶,不算困難的就找到管家領她走過的路,從東角門出了府。
回縣主府的路上她買了些糖果,見到陸綿後安慰了一番,又教了金旺說了些人話,寧朝霞便前往優遊琴館。
此時午時一過,琴館熙熙攘攘的開始進客了,蕭卷卷與她講的那個三十好幾,頭戴三才巾,一身筠霧色長直裰,留著鬢須的說書先生果真已經在大廳等著了。
寧朝霞上前,欠欠身子,低聲問道:“不知先生今日所講何事。”
那說書先生捋捋胡子,一副故弄玄虛的模樣:“自然是有趣之事。”
寧朝霞複道:“不知先生可知錦榮縣主?”
說書先生先是一愣,再定睛一看,這婦人不正是前些日子錦榮縣主身邊伺候的姑姑嗎。
他立馬站起身,行了個拱手禮道:“原是姑姑,是某眼拙了。”接著又問,“姑姑可是有事要問?”
寧朝霞搖搖頭:“非也,隻是縣主有事拜托先生,還望先生能幫上這個忙。”
說罷,她從袖口拿出一錠白銀,放在那說書人的案台上。
說書的一看便知,那銀錠少說十兩,是他三四個月的收入。
他手一拂,用案台上擺放的書遮蓋住銀錠,笑道:“好說好說,姑姑且說來聽聽,隻要不違反律法條規,某都願竭儘全力。”
寧朝霞笑笑:“非但不違反律法條規,反倒能歌頌我豊朝皇帝。”
說書人笑容更甚:“那感情好,姑姑借一步說話罷。”
待交代完後,寧朝霞便徑直回了定國侯府。左右她在這東都城也沒什麼好逛的,不如回家看孩子。
想想她在現代社會六十有八,還在日日為女兒操心,操心完蕭卷卷又操心陸綿,當真是個實打實的女兒奴。
寧朝霞自嘲一番,又在路上買了蕭卷卷愛吃的點心,回到侯府的時候那些討論立嫡的還沒散,見寧朝霞也是麵帶嘲諷。
攀上嫡女又如何,定是這嫡女不能令侯爺滿意,否則怎會另立新嫡?
寧朝霞沒搭理那些閒言碎語,左右這府上待不了幾天了,沒想到進了進了芙蓉院,卻見一華服少女正坐在廳內。
看那少女年歲與蕭卷卷差不多,約莫著就是那個粘人老三了。
寧朝霞欠欠身子,微微彎腰頷首:“三姑娘。”
她沒猜錯,來人正是蕭語柔,隻是她來乾嘛?剛立了嫡女,這是來......耀武揚威的?
再一見蕭語柔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寧朝霞心道莫不是自己這腦袋瓜子開了光了,看樣子是又次猜對了。
蕭語柔還真是來耀武揚威的,隻是一進門就吃了個閉門羹。
進了芙蓉院,竹玉便對她畢恭畢敬的不得了,隻道蕭卷卷病中覺重,已經歇下了。
沒想到這人偏說什麼“要等四妹妹醒來好好好聚聚的話”,說完也不等人請,自顧自的就去正廳坐了下來。
竹玉背過臉去便翻了個白眼,嫡什麼嫡,連個丫鬟都沒給加,還是那小家氣的連翹跟著,怕這立嫡也不過是門麵功夫。
蕭語柔不管那個,隻道蕭語芙是不被待見了,不然乾嘛另外立她做嫡?
她原在禁足當中,不知何時能見天日,卻在今日一早突然收到立她做嫡的這個好消息,且像做夢一般,不到兩個時辰就成了嫡女,眼下正是春風得意之時。
她終於可以隨意出門,又可參加宮裡宮外的宴會,以後還何須為親事擔憂煩惱?
既是如此,還粘著她蕭語芙乾嘛?
不止不粘著,她還要來攪合她們主仆一鍋腥。
她這小心思沒逃過謝嬤嬤的眼睛。
畢竟薑是老的辣,謝嬤嬤一見就知她心底裡打的什麼算盤,心道此番若是栽了,被瑤姑姑捅到定國侯那的話,她便直接撞死在定國侯麵前,定不能連累了姑娘。
所以寧朝霞一進正廳看到的,正是這幅蕭語柔小人得誌坐在那裡,謝嬤嬤不卑不亢站在內室門口的一副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