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這麼一問,八皇子所執棋子直直跌落至紋枰中的天元位,震得棋子向周圍四散開來,雖複盤不難,但父子二人卻是明顯沒了繼續對弈的心思。
隻見八皇子麵露薄怒道:“父皇,兒臣覺得蕭四娘太過剛烈。兒臣學著府中通房討好兒臣的方法好意與她親近,她卻屢屢拒絕,且話兒臣輕浮。”
皇帝聽到眼皮耷拉下來,不悅道:“她要是和你那些個姬妾一路貨色,朕也不會屬意她做你皇子妃。成日泡在脂粉堆裡,都學了些個什麼!”
八皇子心虛道:“父皇,兒臣沒有。”
皇帝內心歎氣,又道:“罷了,本也是希望你做個閒散王爺的。”說罷又問,“那你現在是不喜歡她了?”
一想到昨日大殿上蕭卷卷的羸弱媚態,八皇子耳根一紅:“喜歡是喜歡的,隻是......”
皇帝笑道:“喜歡便是你的。隻是切忌,追求可以,成親之前卻不可再輕浮於人。”
沒想到皇帝還會幫自己,八皇子喜出望外,卻又擔心蕭卷卷作妖,表情逐漸轉為難起來。
皇帝看出他的顧慮,隻道:“我兒放心,朕定會讓她心甘情願的嫁到你皇子府。”
之後皇帝又不遺餘力的傳授八皇子該如何博得女子青睞,也算是活了近五十年第一次儘了父責。
至於蕭卷卷這邊,她不知皇帝還有意立自己為兒媳,和寧朝霞一路聽著消息到了縣主府,門口不見陸綿,卻見金旺站的和個人一樣在看大門。
寧朝霞自己上了三天課,還拉著陸綿當了兩天墊背,心裡還是不平衡,又是仄仄不倦的教金旺做人,眼下便是一個小小的成果,金旺能兩腿站好久了,甚至還能說上兩句人話。
見到她二人朝自己走來,金旺兩個腿捯的飛快,手雖是沒落地,卻也是揮舞個不停。
“麻麻,麻麻!”
寧朝霞“嘖”了聲,皺眉道:“多少次了,叫她縣主。”本想教金旺喊蕭卷卷“四姑娘”,但是三字發音對他來說實在勉強。
金旺這才使勁嗅嗅,太好了太好了,這是姥姥,不是麵癱!繼而興奮道出“姥姥”二字。
雖然金旺現今說話都是二字詞語,卻也是讓張老伯欣慰不少。
想到從半字都不吐的富貴兒來了縣主府後改名金旺,不止會了說話,人也似乎是醒目了許多,除了偶爾呆狀,犬態卻是散去不少。
這讓張老伯這幾日辦差更是來勁兒,整日整日的跟著牙人強,天天都是過了申時才回縣主府,倒真還跟出一些眉目來,前日裡已經跟陸維交代了一些,就等縣主解禁過來了。
蕭卷卷母女倆帶著金旺入了府,見陸綿正與兩個小丫鬟踢毽子。
自上次陸維將心懷不軌的丫鬟賣還給牙行後,府內下人都老實不少,也更是珍惜蕭卷卷那份主人家的恩情,一個個不再偷懶耍滑了,又都知縣主喜歡這小不點,成日裡都有丫鬟陪著陸綿玩耍。
陸綿前兩日雖是被拉了兩天墊背去學習,但空閒之時有這幫小姐姐陪著玩,也是不亦樂乎,且她們有意討好,陸綿這孩子又性格渾河,很快就與她們打成一片,背地裡沒少吐槽陸維。
不過她到底還分輕重,吐槽的無非也就是“瑤姑姑太嚴厲”、“瑤姑姑臉太黑”、“瑤姑姑好嚇人”這類話。
不過也虧了她這些吐槽,下人們更是懼怕“瑤姑姑”,眼下突然看到寧朝霞,毽子踢出去了,人差點沒摔個跟頭。
“姑、姑姑!”竟是想不起向蕭卷卷問安。
蕭卷卷也不在意那麼多,隻見陸綿回頭一見她便笑彎了眼,小大人般的做派,福著身子道了句:“四姑娘。”
丫鬟們自來到這府裡便隻知自己的主子是縣主,也不知道這小綿綿口中“四姑娘”是何許人也,定睛看了半天,想發現她就是錦榮縣主,一個個的都倉皇問起安來。
倒不是怕縣主,就是怕這“黑臉”瑤姑姑挑她們刺兒。
蕭卷卷哪顧得上那些,她三日沒見陸綿,想的緊呢,捏住她的小臉便揉搓起來,惹得陸綿哇哇直叫,這才跟寧朝霞把她和金旺帶去正廳。
見主子與瑤姑姑離去,眾丫鬟鬆了口氣,之後又覺怪異,怎的還把金旺一起帶正廳去了?
進了正廳,陸綿便老老實實的站在蕭卷卷身邊。
她現在還不知道寧朝霞和陸維交換了身體,隻道瑤姑姑還是陸維,便半低著頭,時不時偷瞄一下寧朝霞,生怕自己哪個舉動又招罵。
寧朝霞當然知道陸綿心裡想的啥,故意擺出副嚴肅麵孔,道:“小寶,不認識姥姥了嗎?”
陸綿一聽先是傻了眼,不過沒過多久便恍然大悟:“你是姥姥!”
寧朝霞這才露出陸綿熟悉的笑容,卻見她不多開心,便問起來:“小寶怎的不高興了?”
陸綿噘著嘴道:“姥姥,你和我爸爸換了身體嗎?那我豈不是以後日日都要對著他?我不要。”
沒想到陸綿這麼排斥陸維,和寧朝霞對視一眼後,蕭卷卷安慰陸綿道:“他就是借住在這裡,再說最早也得明天回來,綿綿不用太在意。”
陸綿還是不高興,並且問的現實又犀利:“那卷姐,他要在這住多久?還有,晚上誰摟我睡?”
這屬實是問住了蕭卷卷和寧朝霞,蕭卷卷吭哧癟肚了半天,才道:“我儘快修他那房子,等修好了就讓他回自己那住。至於晚上,你看你都上一年級了,應該自己睡了。”
陸綿雙手抱臂一臉恐懼道:“卷姐,這裡沒有夜燈,晚上可嚇人了。我不敢。”
“你再忍一周,啊不,三天,三天後我帶你去新地方住!”就早點去道觀吧,正好也離定國侯府那幫奇葩遠點兒。
這麼一說,陸綿總算是安慰了許多,蕭卷卷又帶著她玩起了五子棋。
見陸綿情緒逐漸好了,寧朝霞便樂此不彼的教金旺說話,一會兒就教會了他喊“姑姑”。
“金旺記住了沒,見著你媽叫縣主,見著姥姥叫姑姑,見著綿綿還叫綿綿,見著麵癱不要說話。”
隻見金旺興奮的點點頭,“姑姑”個沒完,又惹的寧朝霞心煩道:“行了行了,喊兩句得了,你又不是鴿子,咕咕咕咕個什麼。”
說完不再搭理金旺,看起蕭卷卷母女下棋。
隻見陸綿五子棋竟是比蕭卷卷下的要好,眼看蕭卷卷臉色越來越黑,約摸著這會功夫是沒少輸,又見陸綿手中攥著一把棋子,問道:“小寶攥著棋子乾嘛?”
陸綿攤開手看了一眼,淡淡道:“卷姐輸一次就給我顆棋子,她說等到回家可以滿足我的要求,一個棋子一次。”
蕭卷卷咬牙:“你說你贏了就行,不必非說我輸。”
陸綿滿不在意擺擺手:“不都一個意思,何必在意那麼許多。”
蕭卷卷被她噎的沒話說,賭氣到:“不玩了不玩了,你去踢毽子吧。”
見她似乎是生氣了,陸綿又扮起可憐:“可是我都好幾天沒看見你了,卷姐,我可想你了。”救命,我才不和她們踢毽子,總輸。
蕭卷卷卻不上當,嘲笑道:“你怕是輸不起吧?我看她們個個都比你踢的好。你眼睛跟不上溜,總踢空。”
陸綿小腳一跺:“卷姐你可真討厭。”說罷她一招手:“走金旺,我們去撲蝶。”
說完頭也不回的朝後院花叢跑去,金旺哼哼兩聲,又看看外麵,隻見日光明媚:麻麻,金旺下次再和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