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六十七(1 / 2)

兩世錦 豆醬不是醬 5577 字 11個月前

三更天的時候,華陽伯府的彆院鬨了蛇災。大大小小幾百條蛇在院子裡屋子裡四處亂竄,護院們沒有對付蛇的經驗,又不敢去找捕蛇人來彆院,隻得硬著頭皮抓,花了兩個時辰才將其清乾淨,還有不少被咬的。

雖是沒驚動外人,但大半夜的鬨出這麼大陣仗,難免不被人知道。

第二日街頭巷尾便紛紛議論起來。

這蛇災鬨得蹊蹺,隻因現已入冬,蛇蟲鼠蟻大都犯懶,又怎會成群結隊出現在院落中?莫不是什麼上天警示?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這才入冬就遇著這事,這來年怕是要有大災啊!

有災便沒飯吃,得囤糧!

謠言猛於虎,蕭卷卷在琴館聽到有人議論這事兒的時候便知昨晚成了,隻是沒想到,因著這傳言,隻半日,東都城的所有米鋪便被老百姓哄搶而空。

她心裡不禁感慨,這古代人真是聽風就是雨,且消費能力還挺高。

這事兒驚動了上邊,午時剛過,華陽伯宮齊便被宣進了宮。

自十年前上交兵權後,華陽伯便不再入朝,入宮次數也屈指可數,此番再臨大殿又是因著自家彆院出了事兒,難免心驚膽戰,到了昭陽殿便直接行了個大禮。

“老臣參見陛下。”

皇帝看著手中奏章,並未抬眼,隻淡淡道:“華陽伯一代名將,何須行此大禮,起來吧。”

雖是免了禮,卻沒再說什麼其他,華陽伯也不敢開口,一時之間奏章摩擦出來的簌簌聲在這昭陽殿中尤為突出。

等了半刻鐘,皇帝終於開口,卻還是看著手中奏章。

“這折子上說,昨日半夜華陽伯的一處彆院鬨了蛇災,擾的城中百姓夜難入寐。華陽伯,可有此事啊?”

華陽伯冒了一頭冷汗,回道:“回稟陛下,是有這麼個事兒,但彆院家丁已將孽蛇統統抓住。”

皇帝依舊沒抬頭:“哦,那你家彆院怎會鬨蛇災?可查明來源?”

“大、大概是彆院久久無人居住,所以被蛇蟲鼠蟻盤了窩,今早家丁來報,說是搗了兩個蛇窩。”

皇帝終於是看向了華陽伯,隻見他站定垂首,麵流虛汗,明顯是怕了。

“華陽伯,這是怎麼說話的,朕又沒罰你,怎的嚇成這個樣子?”

華陽伯知道皇帝宣他入宮並非為了鬨蛇災一事,而是因為蛇災之後引起的連鎖反應。

大豊朝多年來視蛇為邪物,預示不詳,除體型大的,最忌諱的便是成群結隊的那種蛇群。

此時彆院出現這麼多邪物,華陽伯能不怕麼。

他噗通一下再次跪下,懇切道:“陛下,是老臣治家無方,才導致彆院家丁懶怠,沒發現有蛇在彆院絮窩,請陛下降罪!”

華陽伯此番請罪避重就輕,隻說自己管家不嚴,不說蛇災引發的結果,略顯狡猾,皇帝又豈能沒有察覺?

“可是你家裡的事,讓朕的東都城人心惶惶,這又該如何是好?”

華陽伯語塞,不敢說話,隻聽皇帝又道:“剛剛戶部和朕來訴苦,說今年糧稅年年就是那麼多,除去軍糧,官府的商行所售糧食竟是在一上午被買空,各地倉庫調運來不及,就連私商的糧也被買空了,明日起,東都城便無糧可售,你說說,這該如何是好?”

聽到皇帝說官府商行的糧食被買空的時候,華陽伯額頭的汗便止不住的往下流了,等到皇帝說完,華陽伯隻覺得自己已經汗流浹背,一身朝服怕是都濕透了。

“老臣、老臣、”

皇帝沒等他一直結巴下去,淡淡道:“聽說你在城郊有幾個糧倉。”

華陽伯心下一驚,他自立功後掌無上權力,那時開始便在各處置業,交了兵權後更是專注經營,除了外地,東都城郊也收了好幾片地,大大小小加在一起過百畝,便就近堆了幾個糧倉,隻是這不過是件不起眼的小事,皇帝又如何得知?

似乎是知他心中所想,皇帝又款款道:“朕不是睜眼瞎。”

語氣雖淡,但說出來的話卻讓華陽伯心驚不已,忙叩首:“老臣願獻出糧倉所儲之糧。”

“有多少?”

華陽伯咬牙:“一萬石。”

“蛇災謠言又該如何處理?”

“臣定會想辦法消除民眾恐慌。”

“幾日?”

“五日。不,三日!陛下,三日臣便可平息謠言!”

“三日......華陽伯,你可知這東都城人口多少?”

華陽伯擦擦額頭汗水,又聽皇帝道:“六十萬。華陽伯,你那一萬石糧,連城中百姓一日都供不上。三日,少說也要十五萬石的糧。”

華陽伯聽到這個數字腦袋嗡嗡直響,口中隻麻木重複了一遍:“十、十五萬石......”

“是,十五萬石。”

華陽伯咬牙,十五萬石,是他家大豊境內所有田畝加起來一年的收成。

“臣立即遣人護送糧食入東都城!”

回到府中,見宮興文已站在廳中,華陽伯心中大怒。

“孽障!你乾的好事!”

宮興文麵露委屈:“父親,兒也不知彆院會出這種事啊。”

“還敢詭辯?你知道陛下宣我入宮為何?一句你不知道,咱們宮家一年的糧食便平白這樣交出去了!十五萬石啊!這個孽障!”

華陽伯平民出身,因為受夠了窮,十二歲便上了戰場,不要命的拚了十多年混上個副將,又因組建了二十萬大軍贏了當時的北越之戰封了伯府。

也因為他這平民出身,有了權後便十分喜歡斂財賺錢,少賺一兩銀都缺乏安全感。

當年那個滿心抱負要為國為民的少年就這樣逐漸變成如今這個壓榨百姓,唯利是圖的華陽伯。

然而他這個兒子不知錢銀來之不易,他自出生便是華陽伯嫡次子,視金錢如糞土,隻覺開心便可。

“父親又何出此言,彆院的樂子您不也享受了嗎,我已讓人在院子裡灑滿雄黃,日後再注意清理便可。”

華陽伯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這個二兒子。

不能為家族效力就罷了,成日裡就知道找小兒郎解悶,若是被人知道,他臉都要丟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