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沒有？”自從馮叔叔下車之後，小憫就捂著腦袋蹲在車座邊，始終這個姿勢，連頭都不敢抬。

“你這樣……”看得我萬分無語，直接躲後備箱得了。“讓人看見了，不是更奇怪？”

“彆跟我說話！當我不存在！”

“不是……你至於嗎？”

雖說她躲馮叔叔我能理解……但也不用這麼誇張吧？

“怎麼不至於！”她小聲吼道。“要是我爸發現，肯定得把我殺了！”

“什麼？”老沐一下子轉過了頭。

“哎呀沒法跟你形容！你是不了解我爸。”小憫鼓了鼓嘴，委屈巴巴地說。

不會吧……據我所知，馮叔叔從來沒打過她，連家都難得回一趟的人，能把她怎麼樣？

“行了。”我看見蘇先生和警察說了幾句話，便走了回來，馮叔叔壓根兒就沒往這邊看。“這回你可以出來了吧？”

“我說你！”她瞬間像換了個人，一坐上來，就開始數落老沐。“你是不是傻？不能當著孫組長他們的麵說，非得讓他開到這兒？”

“當著他們的麵說，他們一定會質疑。這就會給他底氣。”老沐輕聲回答道。“必須讓他明白，他已經暴露了，他才會認罪。”

“最後還不是沒認！我都錄了，錄半天，隻有你在那兒說說說，他根本就沒承認！”小憫揚了揚手機，氣得劉海都炸毛了。“說了半天，最後還得靠我爸！”

“你沒受傷吧？”她這一頓輸出，老沐隻問了這麼一句。

“我能受什麼傷！”她立刻撅起了嘴，不過這時蘇先生上來了，也不好吵下去了。

“怎麼？”蘇先生一打火，可能也察覺到車裡安靜得有點不對勁，嘴角頓時勾起一抹譏笑。“看來……你現在很喜歡引誘犯人滅口？”

“是我不應該。”老沐低聲道。“我以為我能掌控局勢。”

“哪是他的錯！”小憫瞬間調轉了槍口。“再說，不這麼做，你們也證明不了就是鄭局拿走了物證。”

等會兒……我怎麼記得你剛才不是這個態度來著？

老沐沒再說話，隻是肘著車門，閉上了眼睛，仿佛被吵得頭疼。

“有一個人……”過了好久，我都以為他又暈車睡著了，忽然聽見他輕聲喘道。“必須儘快找到。”

“怎麼找？”蘇先生瞟了一眼後視鏡，語調仍然像是在諷刺。

“孫組長那裡……有一串電話號碼。”老沐緊緊蹙著眉毛，感覺就像痛不欲生一樣。

“001-347-290-6683。”小憫立刻報了出來，弄得他一愣。“我們也不確定是不是電話號碼。”

“有這些數字，應該就能找到人。”老沐接口道，語氣無比篤定。

蘇先生透過後視鏡看了他幾秒，取出了手機：

“好。”

我還以為他要做什麼，萬沒料到，他把這串號碼輸進手機，直接撥了過去。他的手機還連著車載藍牙，音響裡冷不防傳來一陣刺耳的響鈴聲，嚇了我一跳。

響了好幾聲，車開在寂靜的土路上，車外的黑夜一望無際，伴隨著音響裡長長的“嘟～嘟～”，感覺有點頭皮發麻。接通的那一刻，我的心臟都驟停了一下，那種感覺……就仿佛鬼接了電話一樣。

真的接通了。

那邊沒人說話，隻能聽到車載音響微弱的噪音，搞得我一時間有些錯覺，不會隻是藍牙壞了吧？

“人在我手上。”蘇先生也不管那邊有沒有人，還是那種玩世不恭的語氣，開口就把我驚呆了。“可以講英語。”

那邊無聲了很久，終於，有一個聲音很慢很慢地說：

“你的條件？”

短短四個字，好像沒有任何問題，卻讓人怎麼聽都不舒服。可是……又說不出來哪兒奇怪。

“麵談。”蘇先生輕飄飄地扔出一句，順帶著吐出來一縷煙。“燕城酒店。”

“來我房間。”對麵說完，就掛了電話。

蘇先生一隻手握著方向盤，一隻手夾著煙，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給他們打個電話，查燕城酒店的入住記錄。”

小憫立刻往公安局打了電話，查了半天，我才聽明白，敢情蘇先生壓根兒不知道那邊是誰啊？！

不對啊……那，他怎麼知道的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