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半夢時醒(1 / 2)

風聲靜止。

樹蔭下,聞詞不語,輕敲石桌,目光落來又快速移開,眉心微蹙,我也因頻率過快的敲擊害怕,覺得那張臉分外陌生,甚至將他看成另一個故霈桉。

他會討厭我嗎?

作為唯一不借助任何外力,便能看到我的人,對他的依賴自然比常人深,我躲在聞詞對麵的樹後,不安扯住幾株雜草,幾番回避他示意我過去的眼神。

直到聞詞耐心耗儘,起身邁步,陰影投落在我身上,目光不耐,語氣自然生硬些:“脫了。”

“……”

一口氣憋在胸口,我啊了聲抬頭,聞詞二話不說按住我的肩膀,單手捏住我腳踝上提。

被他動作嚇得夠嗆,我手腳並用後退,聞詞嘖了聲俯身,長發隨他動作驟然滑落,垂在身側耳畔。

身體驟然失衡,我被迫後仰在地,好在灌木叢都是柔軟迎春花枝,也不覺得硌人,但這樣的姿勢過於曖昧,我無法直視聞詞的眼睛。

“他做了什麼醃臢事?”見我沉默,聞詞微笑:“你不想試探我容忍度。”

“……沒有。”

下意識我反駁,視線瞥到一旁,盯住抖動的枝葉,身子都隨聞詞手指的頻率而晃動。即便在人跡罕至的公園,無論被誰看到聞詞這堪稱曖昧姿態,真是百口莫辯。

他再次逼近。

我支起手臂掙紮,卻未想扯開聞詞的發帶,細而涼的烏發落在我額頭、脖頸,夾雜他身上獨有的氣息,隔開夏日燥熱空氣,他雙目灼灼。

“其實,記不太清了,那些事。”

我老實坦白,或許是身體潛在的自我保護,很多東西被自動忽略,生怕聞詞不信這話,“發誓。”

三根手指豎起,轉眼功夫被人包住下按,聞詞偏頭,指尖感受到他唇角的熱度與柔軟。

“都成了鬼,發什麼誓。”

我貪戀這份觸感,躺在花叢凝視他的眼睛,手指微微伸縮,卻觸及另一處濕潤,我本想快速抽離道歉,聞詞張口順勢含住,激得我哆嗦。

他眼睫垂落,抬如扇形展開,濃墨眉朱丹唇,若非氣質卓然,還真是成精的狐狸。

“記不得也好,省得我動手,你還有所顧忌。”

指尖經吮.吸鬆開,過重的力度致使前段泛紅,我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切,忽然看不懂半跪在地,眉眼帶笑的聞詞。

“什麼……”

“嗯?”聽出我語氣不對,聞詞抽出紙巾(也不知從哪兒掏出來的),慢條斯理擦淨我手指,“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犯了錯,自然要受點教訓,才能長長記性。”

我似懂非懂點頭,但這跟故霈桉他們有何乾係?聞詞一個小道士,總不能與故家硬碰硬,無疑為以卵擊石。

“你同意了。”

他握住我肩膀的手心乾燥,搭在身上有令人昏昏欲睡的溫暖,再加蓋了醫院紅章的死亡通知下來,這幾天緊繃的神經鬆懈,我前傾身子靠在他懷裡,閉眼不語,許久才嗯了聲當回應。

在意故霈桉嗎?自然在意,可在意蹉跎成了恨,唯剩兩見相厭。

我後腰如鉛墜般酸痛,又掙不開聞詞臂膀,任由他從發頂撫摸到後背,再不輕不重摁著我的腰,用掌根推開難耐的空虛。

按壓的力度令人昏昏欲睡,我不知道何時閉了眼,又不清楚怎樣離開了那座公園,等意識清醒時,睜眼對上刻有花鳥的雙麵石雕窗。

呼吸起落,聞到浮在空中的驅蚊艾草香,而聞詞一襲藏青長袍坐在窗前,正端詳手中物件,我定睛細看,是把長命鎖。

有些眼熟。

我偏頭,閉目養神片刻,捕捉到記憶中模糊影子,“醒了?”聞詞瞥見我翻動身子,握住吊墜來到床邊,俯身將長命鎖佩於我身前,雙手順勢壓在枕側,望來的目光平靜又溫和。

這顆心也被他好生護住了。

“給小孩子戴的,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