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間,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不算重要又很重要的事。
剛過來時,柳家村柳家還是在用土灶燒柴做飯,過來軍區營地,家屬樓的人做飯時則習慣使用沼氣兼副以蜂窩煤爐子。
柳綿冬日燒過碳,也沒見過像蜂窩一樣的黑煤。
想要煤爐第二天還沒斷火,需要頭一天晚上火鉗夾出最下頭燒完的蜂窩煤,又按順序在最上頭夾一塊新的。
這時坐上熱水壺,煤爐子下麵通風口蓋嚴實,第二天起來把通風口打開一些,煤的火該不會熄。
柳綿剛來時總是忘了晚上查看煤爐通風口。
勞累周邵明每天早上起來,都要看一眼,如果火熄了,就要蹲在煤爐子燒想法子引火。
所以,臨睡前煤爐子的通風口,她蓋緊了沒著?
這麼想著,一晚上柳綿都沒有睡踏實,夢裡光怪陸離的,最後一刻有上次手臂受傷的周邵明站在她麵前。
他伸出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嘴角還噙著一抹淡笑,然後對柳綿輕笑道:“小綿,過來。”
柳綿還沒反應過來真假,腳剛有動作,轉眼就見麵前冷俊高大的男人轉眼消散,毫無征兆地化為一片齏粉。
她心頭一跳,一直緊皺的眉頭不知怎麼放鬆開來。
又有潛意識告訴她今日星期五,下午才有自己的課時,夢裡的柳綿終於不再猶豫,在淩晨這時進入深眠。
六七點時,冥冥意識裡,柳綿一下子想起周謹上學,今天還要再給孩子做一天早飯的事。
而耳邊也有窸窸窣窣的小聲聊天聲響。
剛沉入深一層睡夢的人眉頭不自覺輕皺了皺,眼看著就要醒。
然後很快,她就感覺到肩頭被若有若無的一隻過分溫暖的手,一下又一下,輕緩又鎮定地拍著。
耳邊有總覺得格外熟悉的一道聲音輕聲響起:“睡吧,我回來了。”
輕皺的眉頭鬆開。
旋即,一側臉頰邊感覺到了一片乾燥溫熱的輕觸。
不知是因為手上有訓練而留下的厚厚老繭,還是這次因任務又多了幾條凹凸不平的痕跡。
貼在光滑的臉頰上,按理說一個正常人都會覺得臉上刮蹭的不舒服。
柳綿卻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可以令她放鬆下來的氣息,她下意識偏頭,像是把自己更加往男人的手心送一般依偎著。
嘴裡還輕輕嘟囔幾句似是而非的抱怨話。
直接一連好幾天沒有休息的周邵明,聞言,目光深深落在柳綿臉上。
當任務一完成,受傷該拉去醫院的直接送醫院,剩下的原地休整。
作為一隊帶頭的,他卻沒這麼做。
越是到後期,精神力越需要集中,全神貫注地警惕對方是否有魚死網破的念頭,雙方一起磨了又幾天。
最後好不容易才獲得成功。
原本在周邵明旁邊的副營宋知也該和那些受傷戰友一樣,怎麼也得進醫院走上一遭。
幸而一旁的老大見勢不對,及時大力推他一把。
危險來臨時,猝不及防下,毫無防備的年輕副營被預判的老大周邵明一把推進身旁的低矮叢密的灌木林中。
而周邵明則往另一邊似深溝的高坡,身體蜷著順勢就地一滾。
草地已經長高的草莖根本經不住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徑直被壓彎下去。
等重量又離開,那些沒有被壓折斷腰的草莖才又頑強地重新挺立起來。
對麵咻咻砰砰的幾發子彈射過來,其中一枚以極快地速度旋轉著打在原本宋知隱藏的地方。
一下子深陷入泥。
而作為受連累的,在對方因為摸不到底而無差彆攻擊下。
宋知倒還好說,流血的大傷沒有,像類似傷口破皮一寸寸分布在他裸露在外的臉,手上。
周邵明運氣不怎麼好,明明對方沒有發現他的人,最後卻因為隨意的幾發流彈,在地上活動時躲避不及時出了點小意外。
當然,這是周邵明自認為的小意外。
任務完成之後,一行人隻是簡單在原地休整睡了一覺,一個個還都不敢睡實。
早上醒來,一群人都是下巴胡子拉渣的,眼底掛著同款的幾乎要落到臉頰的青黑,一個個手裡不忘緊緊抱著自己的家夥。
然後互相看過幾眼後,剛打句招呼時招呼就沒忍住另一隻手捂著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身體都是疲軟的。
隻能說休整了,又好像沒休整。
卻不知他們的帶隊老大,此時早已把剩下掃尾的工作交給這兩年已經逐漸看著成長,能力手段皆不缺的宋知,讓他留下處理。
周邵明沒受傷的手,朝看著這邊的宋知擺擺手,離開的背影看起來格外瀟灑。
宋知:“……?”
……
回來後,周邵明用極快的速度跑廁所洗了個澡。
又站在柳綿的小鏡子前,他打著肥皂,拿刮刀小心把連日來一直來不及打理,眼下紮人的胡子一點點刮掉。
下巴重新變的光潔。
而已經洗好頭臉,周邵明重新望著鏡子裡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