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撞動窗戶,大雨打碎殘荷,徒留一池魚兒,不知道該往那裡遊。
容修宜負手站在窗前,雨水斜插入襟,濡濕了他的狐裘領子,白色的長毛粘黏在一起,軟嗒嗒地趴在胸口。
唉……罷了吧,容修宜緩緩轉身。
他的眸子微暗,已不複往日風彩。
沒想到跳崖死後,他竟然重生了,而重生了才知道他原來活在一本書裡,他僅僅隻是個萬人嫌炮灰。
但不重要了……
“大少爺,我們家公子又犯病了。”丫鬟匆匆而來。
“……嗯。”容修宜的目光暗了暗,一張氣宇軒揚的臉出現在容修宜腦海中。
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紅唇輕抿,五官深邃,臉部輪廓線條清晰,尤其是那略帶尖銳的下巴,讓葉寒看起來高傲不好相處。
那狹長的眼睛,眸子沉如大海,生人勿近,常常一身白色,與世俗格外疏離。
這就是他的夫君葉寒。
“大少爺,你快去看看吧。”丫鬟著急的拉住容修宜的胳膊。
容修宜悶哼一聲,胳膊上的傷還沒有好,他輕輕拂開丫鬟的手:“我就不去了,讓神醫穀的人去吧。”
“啊?”丫鬟明顯一愣,回過神來有些憤恨:“我家少爺原本也是天之驕子,是被人害了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葉寒是葉家的嫡子,變異冰靈根,跟邪修的戰鬥中被人陷害,勉強保住一條命,修為全廢,經脈寸斷。
雖然葉寒廢了,但葉寒還有一副好皮囊,所以被葉家人硬是塞給容修宜做妾。
容修宜感慨天才的隕落,一時間有些感同身受,就直接娶了葉寒。
在他的庇護下,葉寒總不至於任人欺淩。
“那是我害的嗎?”容修宜反問。
“可你應該對我家少爺好啊,你明明強娶了我家少爺。”小丫鬟心中委屈,抹起了眼淚。
上輩子容修宜到沒遇到過眼前這種情況,因為每次葉寒發病他都會整夜守著,當然也就無從知道其他人對他們這段關係的看法。
原來是這樣的啊……
容修宜低頭嗤笑,然後冷漠地說:“這裡是容家,我說了算,不想守規矩你們大可離開。”
小丫鬟被容修宜嚇到了,明明容修宜平時非常好說話,隻要是涉及她家少爺的事,都會親力親為。
如今……如今為什麼?
“出去。”容修宜冷冷地看著小丫鬟一眼,嚇得小丫鬟雙腿發顫。
小丫鬟強忍著懼意大喊一聲:“我要告訴少爺,你根本不愛他!”
聞言,容修宜愣了愣,沒有嗎?
一開始不過是同情葉寒,後來容修宜發現葉寒隻是性子冷,相處久了,會知道葉寒也精通劍術。
有了共同的話題,兩人越走越近,容修宜無可否認已經動了真心,並且認為葉寒也愛著他。
可是……
小丫鬟看見容修宜不說話,以為容修宜害怕了,一臉得意地轉身跑出去。
容修宜回過神來,脫掉濡濕的外套,走到床邊,原本以為已經不在意了,但抓著被子的手指還在不斷收緊……
可以說,容修宜的跳崖,是葉寒一手策劃的。
容家秘寶被盜,容修宜為了不連累葉寒,立刻寫了休書,還把葉寒送去安全的地方,打點好一切,生怕葉寒受半點委屈。
可沒想到,這一切不過葉寒設的一個局,為的是在他走投無路之際,挖走他的劍骨。
最後在被圍攻的時候,容修宜元嬰修為儘廢,才會沒有任何招架之力,無奈選擇跳崖。
讓容修宜抓破腦袋都想不到的是,葉寒竟然是焚陽仙尊的一縷神魂前來渡情劫。
渡劫不用真身,這樣糊弄天道,後患無窮,可招架不住人家仙尊大人有白月光啊。
仙尊大人不想跟除了白月光之外的人,有任何感情牽扯,加上需要鎮守青虛山地脈,青虛山掌門就想出這麼個奪人命格的法子,把容修宜的人生攪得亂七八糟。
仙尊大人臨了恢複記憶,不說感謝容修宜這個幫助渡劫的人,竟然還挖走了他的劍骨,為的是給白月光療傷。
這麼大費周章,也隻是不想讓那個生性善良的白月光,背負用彆人劍骨的惡名。
容修宜鬆開捏緊被子的手指,隨便吧,反正他累了,往床上一躺,被子很柔軟,床單是剛烘烤過的,很暖和。
他記不得多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了,躺下去不到片刻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中有一股冷風吹進來,鑽進了他的被子,凍得骨頭痛。
睜開眼睛,容修宜就看到葉寒站在床邊,掀開了他的被角。
葉寒冷漠疏離的眼神分明就是不願意跟他有瓜葛,容修宜不明明白,當初是怎麼從這雙眸子中看到愛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