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人聲,像是鍋裡煮沸的水,不停翻滾,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盛,從鼻腔鑽進身體,控製大腦。
“阿容,救救娘。”秦素虛弱地朝容修宜伸出手。
“阿容,娘好疼。”
“阿容,阿容……”
秦素的聲音一點點變弱,她驚恐地看著容修宜,心中有個聲音告訴她,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可……你是我兒子,怎麼能不管我?
“父親。”容修宜握住了容慎的鞭子,秦素暫時不能有事。
容慎滿眼憤怒地盯著容修宜,大聲質問:“你難道不知道她乾了什麼嗎?!”
“……”容修宜確實不知道。
“我以為你知道輕重,所以才沒有過來。”容慎抽回鞭子,乾脆朝容修宜打去。
容修宜硬生生挨了一鞭,從胳膊上滲透出來的血,染紅了他半個身子。
還沒等容修宜做出反應,容慎又是一鞭打在他的背上。
“嘀嗒,嘀嗒……”從背上的血流出來的血,淅淅瀝瀝滴落在地上,很快就積成了一個小窪。
他這個父親可不懂什麼叫做手下留情,容修宜冷冷一笑。
容慎資質不行,本來連家主的位置也輪不到他來坐,是生了容修宜這個兒子,才父憑子貴。
偏偏容慎一生要強,又是個劍癡,每每看見容修宜的成長都暗生嫉妒。
尤其是在容修宜二十七歲時悟出自己的劍意,容慎徹底淪為嫉妒的俘虜。
整個修真界有多少人能在二十七歲悟出自己的劍道?
彆說容慎會嫉妒,就連青虛山的掌門也不得不感歎一句江山代有才人出。
容修宜也是上輩子死後才發現,容慎的心理實在太扭曲。
被栽贓偷盜秘寶的事才出來,容慎就迫不及待將他趕出了容家,還把他的行蹤泄露給想要容家秘寶的人們。
導致容修宜被大規模追殺,最後走投無路才選擇跳崖。
這一切都是因為容慎覺得容修宜太完美了,根本找不出一點錯,這讓容慎感覺不到一點做父親的威嚴。
容慎又不是秦素,還能用發瘋去逼迫容修宜,所以一直在尋找可以打壓容修宜的機會。
“請父親息怒。”容修宜漫不經心地說。
這個態度讓容慎震怒,又打了容修宜一鞭:“你是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了嗎?”
這次是肩膀,衣服已經被打爛,可以看見裡麵外翻的皮肉。
容修宜抬起頭,冷冷地盯著容慎的眼睛:“我有沒有把你放在眼中你不知道嗎?”
容慎微微一愣,他自然是知道的,不管尋什麼樣子的錯,容修宜隻會老老實實跪在地上任他處罰。
眼中也不會有一絲恨意,這反而讓容慎更加憤怒。
容修宜不到三十歲就結嬰,前途不可限量,當然不需要怨恨任何人,也不用將任何人放在眼中。
容慎總覺得要是易地而處,他也能做到一身光明磊落,畢竟他不需要嫉妒任何人。
所以容修宜的順從在容慎眼中不過是不在乎而已。
而今天容修宜的反抗讓容慎更加難以接受,一時間他不知道想要的是什麼了。
“逆子!”但有一點容慎是知道的,隻要往容修宜身邊一站,他就會顯得他異常狼狽。
有些人注定是光,凡是照過的地方,皆是陰影,而容慎認為自己就是那令人作嘔的陰影。
“哦。”容修宜沒有一絲表情,伸手抓住容慎的鞭子。
“你要乾什麼?你要反了不是?”容慎心頭閃過一絲異樣,竟懷念起容修宜的孝順。
“真有你的。”容修宜嫌棄地看著容慎:“你就這麼想當被人欺負被人同情的角色?”
這就像是臭水溝裡的老鼠,想靠著同情洗白自己,順便自我感動一把。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扭曲。
但被崇拜的永遠都是力量,而不是你有多高尚。
尤其是在修真界,修羅一族因為殘暴被滅,但又因為強悍的力量,有無數信眾。
“你……”容慎沒有想到,他這個兒子其實一直都清楚他的內心。
被人窺探產生的巨大恐慌,讓容慎不知所措。
“你想把自己的妻子打死,我也不能阻止你,但凡事有個度吧。”容修宜嘴角掛著一抹譏誚。
“有個度?你指責我?”容慎暴跳如雷,他指著容修宜的鼻子大罵:“那你怎麼不讓她有個度?”
“……”容修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說說看吧,我也來看看把我賣了能不能解決。”
看容慎這個樣子,他是真的好奇秦素到底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