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輕輕搖晃著窗戶,庭院裡的樹發出沙沙聲,花朵的影子交織在空地上。
直到這份寧靜被一道人影打破。
後半夜,容修宜起身,推門而出,踏入庭院的時候,看見開得正盛的菊花,眉頭一皺,花瓣紛紛離開花朵,飄散在空中,被風一吹,像一場花瓣雨。
風停了,隻剩滿院的殘花枯枝,容修宜看著腳下的花瓣,嗤笑一聲。
葉寒這是在示威報複呢,因為白天讓他親手拔了荷塘邊上的水仙花。
可是……心臟已經不會痛了,因為不會跳了。
剛入寅時,整個城的人還在沉睡,穿過空蕩蕩的街道,一路朝著東邊走去,就是城主府。
葉寒準備進去的時候,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這才隱了身形。
一想到秦素不肯歸還壓陣的珠子,容修宜就想去看看城主府裡到底有什麼,外祖母又想要什麼。
跟著葉寒走到鐘樓下,容修宜感覺周圍的靈氣波動不太正常。
這裡的空間似乎被扭曲了,推開眼前這道門,不知道會通往那裡。
朱紅色的大門上,有兩隻鎮墓獸,眼睛血紅,泛著嗜血的光澤。
從來沒有聽城主府的鐘樓響過,因為這裡的鐘樓一響,各方門派都會知道,所以有不少人都在暗自揣測裡麵是什麼寶物。
以往隻要是擅闖者,不論原因直接處死,這才讓眾人消了心思。
思索了片刻,他還是推開了鐘樓的大門。
剛走進去,身後的門就忽然關閉,周圍一片黑暗,隻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
兩個呼吸之後,容修宜拔劍出鞘,轉身同時一劍劈了出去。
對麵隱藏在黑暗中的人,兩指夾住了劍身,輕笑一聲之後說:“反應更靈敏了。”
“……”聽到聲音容修宜愣了愣,原本以為是葉寒。
“怎麼?不認識我了?”男人從黑暗中走出來,打了一個響指,牆壁上的油燈儘數被點亮。
昏暗的光線下,男人麵具上的金色顏色偏橙,上麵雕刻著的鳳凰翎羽都糊成一片。
容修宜收了劍,要是對方想殺他,抵抗也沒有用:“閣下不是離開了嗎?”
“是離開了,但是想起有點事沒做。”男人說話很慢,懶散地像是大貓正在逗弄老鼠。
“敢問閣下所謂何事?”容修宜心裡清楚,既然對方都來鐘樓了,肯定也是為了寶物。
“拿回我自己的一點東西。”男人笑著說。
“……那麼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容修宜無心管容家的事,但沁城的事,他沒有辦法置之不理。
畢竟沁城裡生活著無數百姓,他們是無辜的,不應該被波及。
“……嗯……”男人似乎很是為難。
容修宜冷笑一聲:“閣下難道也是那鼠輩之人,不敢報上名來嗎?”
“不是,我隻是突然忘了我叫什麼名字了。”男人抬手托著腮,似乎很是苦惱。
“……請閣下不要開玩笑。”容修宜沒有耐心跟對方胡扯。
“不是開玩笑。”男人不滿地嘟囔著:“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呢?”
“我信不信又不重要。”容修宜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但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他也不能輕舉妄動。
“當然重要啊。”男人湊上來,看著容修宜的眼睛:“你都不高興。”
“……閣下拿我尋樂子,我要怎麼高興?”容修宜也看著看著男人的眼睛,發現對方的瞳孔是血紅色。
看一眼就不寒而栗的紅,會讓人想起無邊的血海。
可對方身上卻沒有邪修的氣息。
“那像上次一樣,讓你再刺一劍怎麼樣?”男人語氣輕快,仿佛這對他而言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事。
“……你覺得這樣好玩?”容修宜捏了捏眉心,跟這人說話真的就是好累。
“當然不好玩啊,他們不讓我受傷的,可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見血也沒事。”男人語氣中竟然還帶著幾分得意。
容修宜不理解這有哪門子好高興的,而且這人說的都是什麼,前言不搭後語。
看容修宜不說話,男人一把抓起容修宜的手:“試試。”
“試什麼?”容修宜第一時間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對方握得不緊,卻根本抽不出來。
“試試你再給我一劍,我會不會發狂。”男人很認真地說。
“……夠了。”容修宜甩開男人的手,怒到:“那要是你發狂,我是不是就死了?”
這是什麼仙人跳?
“可是我覺得是你的話,我不會。”男人語氣肯定,但過後又有幾分遲疑:“不過你說得也對,萬一傷了你怎麼辦。”
“謝謝您替我著想。”容修宜不鹹不淡地說。
“我改主意了。”男人忽然說。
“你又乾嘛了?”容修宜耐著性子問,他忽然很討厭自己這個,不喜歡彆人冷場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