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和回頭看,才注意到大門一側圍牆突起的後麵站著一個人。
瘦長的身形,套在衣服裡,倒顯得像個空殼。
“齊涵?”薑和先開口了。
“嗯。”齊涵應了一聲。
“有空嗎?”齊涵覷著薑和,“可以跟我聊聊嗎?”
“好。”
兩個人找了個空曠的地方。
卻遲遲沒有人開口。
其實齊涵比薑和還高出一些,可是一直把頭埋得很低,無端矮下去一截。
“謝旻怎麼樣?”齊涵悶著聲。
“嗯。”薑和想了一下,“還好。”
“你怎麼知道的?”
齊涵半天沒有說話。
“是我的錯。”齊涵把蒼白的臉彆過去。
“說什麼呢。”薑和也略不忍心地轉過身,“不怪你。”
齊涵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卻抿緊了嘴唇,遲遲不歎出來。
“是陳遠澤。”
“上周末我碰到他了。”
“沒忍住動了手。”
“他沒有還手。”
“他說,一定會讓我心甘情願地給他道歉。”
薑和下意識地咬緊了牙。
齊涵轉身要離開。
薑和出聲道:“彆去。”
齊涵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愣愣地站著。
“不是你的錯。不要去跟他道歉。”
齊涵小聲地說:“那又怎麼辦呢?”
說完一遍又自問自答似的又重複了一遍,“怎麼辦?”
“現在已經這樣了,難道你去道歉流言蜚語就會消散嗎?”
“齊涵,彆去。謝旻也不會同意你跟他低頭的。”
“永遠都不要認輸。不要把自己的人生抵押出去啊。”
薑和在心底默默地念著。
齊涵依舊背對著薑和,慢慢地挺起背,說了句,“知道了。”
流言蜚語有著摧枯拉朽的力量,把原本平靜的生活攪得像漩渦。即使謝旻努力地不去理會,但處在漩渦中心的人怎麼可能不被波及傷害到呢。
周五最後一節自修課被老何臨時改成了班會。
老何把每個人最近的成績和上學期作了對比,經過一個寒假,沒有學校和老師的管束,大家成績都有不少下跌。
老何拿木齒狠狠敲了下講台,“你們就這麼沒有自覺嗎?你們的競爭對手比你們優秀還比你們努力,你們有什麼資格偷懶?”
班上大部分都埋頭做著自己的作業,寂靜一片。
老何放緩了語氣:“我知道真正喜歡學習的人很少,但是在現在這個社會裡,文憑的重要性大家都清楚。為了自己的前途好好地考慮考慮,不要做出讓以後的自己後悔的事情。”
未來?未來在哪裡?
為什麼我一點都看不到?
“謝旻,你跟我來辦公室。”
謝旻有些意外地抬頭,老何已經跨出了教室的門。
“謝旻啊,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老何摩挲著茶杯的手柄問道。
謝旻也不知道為什麼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低頭盯著老何的桌角。
老何不像剛才在班裡那麼嚴肅,但是看起來也眉頭也擰得很緊。
“你媽媽給我打了電話,說你最近狀態不是很好。我也覺得你這兩天上課好像有一點走神。如果有什麼麻煩,或者遇到什麼問題
都可以來跟我說的。”
是啊,最親近的人怎麼可能感知不到他最近的變化,即使小心翼翼地掩蓋起來的悲傷,也會在長輩關切的目光中無所遁形。
“謝旻,你上學期成績提高了不少的,這學期也要保持,不要掉下去了。”
謝旻點了點頭。
老何邊斟酌著開口:“有些事情你們感覺好像,好像無論如何也跨不過了,但其實就是一個很小泥坑,在你們很長的人生裡,再過十年回過頭來看,或許隻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彆把自己的路走死了。”
“你現在還是要用心學……”
“嗯。”
謝旻沒等老何說完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在門口用力的眨了好幾下眼,才把眼底的水霧消下去。
放學鈴猛地響了,有人已經背著書包往外走。
謝旻喘了口氣,才迎著人慢慢往教室走。
還沒走到門口,三班裡就傳來男生誇張的笑聲,像浪潮一下把謝旻拍到海底,難以呼吸。
謝旻咬緊牙關走過去。
班裡的人一半已經走了。
剩下的人分成三塊。
薑和站在謝旻的桌子邊上,班裡幾個男生正圍在他的身邊。還有幾個背上書包在門口看熱鬨。
一堵牆。
隔開了自認為的正常和異類。
為首的男生叫傅成奕,跟宋涵關係很好。
傅成奕跟薑和差不多高,兩個人對峙著,誰也不肯退半分。
直到傅成奕手裡的東西被他舉到薑和的麵前。
“你讓不讓我放。”
薑和沒有說話,麵無表情地盯著傅成奕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