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趙沉舟從某人那裡聽說了最新消息，說是他一直在找的詩集曾在郊區的一家廢棄病院出現了。那詩集性質特殊，對趙沉舟極為重要。所以哪怕冒著風險他還是獨自來了。

趙沉舟沒有直接讓出租車開到目的地，而是選擇自己走了一段。現在看來這個選擇是明智的。他還沒看到病院的輪廓，卻能感受到兩種“情緒的風暴”盤踞在病院方向。二者都是負麵情緒，但又相差甚遠。比較微弱的那個情緒風暴甚至含著不少虛幻的快樂感，荒誕又合理。

另一種趙沉舟甚至都分析不透。可怕而雜亂的情緒在相互碰撞，像是多個不同而絕望的靈魂被強行融成一體，各自在哀嚎自己的經曆。趙沉舟感覺自己隻是看了一眼就隱隱開始出現幻痛，他趕快停了自己的異能。

很難相信這樣的情緒是來自同一個人的。不過趙沉舟沒有太驚訝。

趙沉舟見過無論如何都沒有一絲情緒的人，雖然那人自稱並不是真的沒情緒。

那人給的解釋是，他的異能與趙沉舟有些本質上的關聯，所以趙沉舟的異能很難對他起作用，同理，他的異能對趙沉舟也不起作用。

至於趙沉舟信不信……他還是信了。

此時趙沉舟猶豫了片刻，還是沒繼續向前靠近。

可惜事與願違，他想走，有人不想讓他走。

“先生，這位先生。”

趙沉舟被這柔緩卻偏死力揉進一縷戲謔的呼喚嚇了一跳，他猛地回過身去，撞入了一隻灰藍的眸子裡。

沒錯，是一隻。

這隻眸子太過於特殊，以至於完完全全掩蓋了另一隻眼的光芒。趙沉舟被其吸引，全部的目光投向了這一隻矛盾而融洽的左眼。異能不自覺得被激發。

他好像感受到了夕霧的哀傷，晚霞的愁怨，虛無而真實。

它是不儘重疊的影，無數人的絕望彙成的死水。

它像一朵假花，永遠綻放卻從未生猛燦爛的活過。

趙沉舟的正能叫做“感同身受”。即字麵意義。

所以他能無比清晰地感受到，那隻眼睛蘊含了多個個體。不具有真正的意識，隻是執念與情緒的濃縮片段，就像是……一個個壓縮在一起的異能領域。

共情帶來的幻痛逐漸加劇，趙沉舟被這種痛感喚醒，儘力控住自己的異能，強行中斷了共情。

“看來您是願意幫這個忙了？”

趙沉舟剛回過神來，完全沒聽到這人先前說了什麼。

這人也不在意，又把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

“啊，我剛剛說。”她向前了兩步，動作輕盈，嘴角揚出一個誇張的弧度。她那隻左眼好似在看趙沉舟，又好似沒落到實處。“晚上好，這位先生。有興趣幫個忙嗎？”

在月光的映照下，纏在雙手的繃帶隱約透出幾處赤色的斑駁。顯而易見的，她的狀態不太正常。不必說是對此敏感的趙沉舟，任何人都能真切感受到皮囊下的亢奮與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