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看向少年,淡聲道:“少爺,玩夠就該回了。”
是女子的聲線,清淺低柔,春風般柔化了麵上的冷肅。
那幾人驚愣片刻,被傷者的痛呼拉回神,再見白黎不理自己,麵色難看,急急離開了。
少年似有不服,卻還是從桌上下來,撿起掉落的折扇,留下一錠銀子,搖扇就要走。
“店家,包你損失。”
白黎起身,瞥了眼許書玨所在的偏廳,跟著少年離開。
走到門口時,有兩人拉拉扯扯步入醉仙樓,走在前麵的一副道士裝扮,白色鶴氅,舉一麵白幡,幡上龍飛鳳舞地寫著--樂天知命故不憂,身後緊跟一名青衣少年,跟道士絮絮叨叨個不停。
道人隻是嗬嗬笑著不應聲,那青衣少年急躁地扯住道士寬大地袖口,卻被道人輕巧甩開,一個不留神撞上一腳跨出門檻的少年,將其撞得一個踉蹌退回樓內。
“見怪,見怪……”
青衣少年一邊道著歉,一邊想去扶少年,卻被少年甩袖躲開。
“道歉就道歉,彆動手動腳!”
聞言,青衣少年愣了愣,略微尷尬的收回了手。
“一身汗臭,臟死了。”
“你……”
青衣少年也是年輕氣盛的年齡,聽到這話,漲紅著臉上前幾步,正欲算賬。
一麵白幡突然擋在兩名少年之間,打斷了兩人劍拔弩張的氛圍。
“這位小郎君近日身邊是否變故叢生,行事多有不順?”
少年聽到這套路一般的話,忍不住嗤笑一聲,剛想開口嘲諷幾句,結果剛對上道人雙眼,原本要說的話梗在喉底,最後硬生生憋出一句:“是啊,道長……”
旁邊的白黎奇怪的掃了眼少年,想了想,抿唇不出聲。
言罷,少年震驚的睜大雙眼,不受控製地一句句回答著老道士的問話,把姓名和生辰八字儘數告知,終於在快抖出年少糗事之時,道人終於停下了問話。
停下後,少年臉色鐵青,忌憚地看了道人一眼後,快步離開,連那道人最後的一句戒告也沒聽真切。
“真是年輕氣盛。”
道人感慨道,轉頭看青衣少年,笑道:“倒是命數,這兒拿去。”
是一塊玦玉,通體潤白,內含血絲,刻著一個“黑”字。
“這是?”
“是墨字,要記得謝那小郎君,把破陣之眼送到了你家主子麵前。”
青衣少年聞言,麵上難掩震驚,半響才道:“謝過先生……”
修武之人耳聰目明,饒是坐在偏廳的,也能得到他們談話內容。
“這道人……”許書玨收回目光,低頭盯著杯口思索著什麼。
她讀的唇語,其他人沒注意,也不清楚這茬。
菜開始陸續上了。
許書玨暫歇了思緒,拿起了筷子。
一旁的鴿子猛地醒了,青雲見了,挑了幾粒花生米喂它。
“見怪,貧道一人太過冷清,可否與各好漢拚個桌?”
嗓音清脆透淨,不急不緩,如珍珠落玉盤般,回音悅耳。
眾人聞言抬頭,卻不去來人,隻是互相交換了個眼色,皆沉默下來。
眼神交流中,都看見了對方眼底的驚色。
道人隻是淡淡笑著,立在一旁。
片刻後,大師兄開口道:“道長請便。”
得到允諾,道人便在許書玨身旁坐了下來,取下竹篋放在腿旁。
桌上氣氛凝固起來,眾人不約而同的加快了進食速度,除許書玨外。
“剛剛在門口,姑娘盯著貧道何意?”
許書玨停了筷子,而後又夾了顆花生米塞嘴裡,坦誠道:“好奇罷了。”
“好奇?”
“好奇你跟當朝丞相有什麼瓜葛。”許書玨也不慌,“剛跟你說話那人是……,相府親信,他叫你先生?能讓他這麼禮讓的人,我還真不知有誰,皇親國戚?隱世高人?還是故弄玄虛的騙子?”
“姑娘不必猜,直問便是。”
許書玨沒料到這番回應,過了會兒才開口問道:“那你告訴我,你是誰?”
道人卻不直接回應。
“貧道初見姑娘便覺有緣,來前算了一卦,果真不錯,”道人言笑晏晏,對上許書玨目光:“緣是五百年前的風流業冤。”
言罷,眾人皆是一愣。
這是被調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