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夢-狂笑夜-下 我要他掙紮(1 / 2)

——南...

南三世仿佛記憶起了母親的懷抱,母親的呢喃,他躺在溫潤的母親的膝枕上,無憂無慮而無所事事地做著美夢,轉而腦海中母親的臉逐漸和洛尼婭的臉重合了。他像平常一樣將洛尼婭攬在懷中,想體驗與兒時母親的擁抱同樣的溫柔,,卻發現自己抓住的隻是一團清冷的風。這時南三世意識到自己估計再也見不到那個純真可愛的洛尼婭了。

——好冷...

南三世抬起因重擊而變得昏沉的頭,夜晚的寂冷使他忍不住捂緊了自己的衣服,看著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隨手一抹就從嘴角抹出一大片血跡,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誰,自己在哪,自己到底乾了什麼。

他起身察看,盜賊們的狂歡似乎已經過去,夕陽早就墮落得不見蹤影,給深邃的夜晚讓了位,沒有一丁點聲響,留下的隻有一地狼藉,翻倒了的衣櫃,洛尼婭曾經在那裡,現在已經不在了。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實嗎,自己出賣了洛尼婭來活命,這不是事實嗎。

南三世笑不出來,身上劇烈的撕裂痛使他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隻能扶著牆壁漫行。

——我已經一無所有了...為什麼不殺了我呢,這樣的話就不用思考接下來該乾什麼了。

南三世目光渙散地沿著扶梯走下去,自己的家在盜賊的洗劫下愈發破敗不堪了,他發現掛在大廳正中央的父親的畫像也被拿了去,現在那片牆壁冷落落的,隻剩下被火焰燒灼的炭黑色痕跡。

但這並不能讓南三世清醒,使他清醒的是另一些東西。一些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影子。男孩子總喜歡在腦中妄想一些打打殺殺的場麵,這是正常的,可當他們真正身處於殺戮的血海中,反而會被嚇得屁滾尿流。

盜賊們的屍體被東倒西歪地隨意放置在大廳的各個角落,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們形態各異,有的四肢折向怪異的角度,有的被火燒的隻剩下漆黑的人形,有的肢體零零碎碎地鋪在地上,有的鑲嵌在大理石地板中央,有的像蒼蠅一樣被拍打在牆壁上,有的從兩頜被撕開,跪在地上,殘留的頭顱中插著一支詭麗的花。

空氣中彌散的腥味終於傳入了南三世開始靈敏的感官係統中,他顫顫巍巍地扒著樓梯,喉嚨裡翻湧著剛才吃的麵包殘渣。順著最近的血腥味,南三世低頭一看,一個相貌醜陋的男人正倒在他的腳邊。那個麵相南三世十分熟悉,因為那就是帶他去奴隸市場的矮子。

南三世踢了踢他不省人事的頭,令他驚訝的是,在撞擊下矮子的身體立馬就散架了,從內部腐朽,化作塵埃。

南三世的內心突然萌生出一種快感,一種複仇感。

——活該的家夥。所有事情都是因你而起的,現在你死了,活該吧!誰讓你長得這麼醜!

南三世顫抖而興奮地叫喊著,全然忘記了自己也可能處於危險中的事實。他跑出宅邸,來到自家空曠的庭院上,那裡有更多淒慘的屍體,可南三世絲毫不為他們感到可憐,他強忍著惡心一具一具地鑒賞著那些罪惡的人的慘狀,內心獲得異常的滿足。正當這時,他才記憶起一件重要的事。

洛尼婭。對了,洛尼婭呢!

那群醜陋不堪的屍體中並沒有洛尼婭,也必定不會有洛尼婭。南三世想。她一定是被路過的什麼好心的劍士給救了。

但他還是沒有停下四處尋找的腳步。

院子裡的灌草迎著晚風淡淡地招搖著,颯颯聲,淅淅索索聲,如同畫中的音樂。南三世確實看得到銀色的波動著的音符了,就在畫的正中央,出現了一位美麗的采花少女,明明是大晚上,卻頭頂一支寬鬆的蓬帽。

——洛尼婭!

南三世停不下來的腳步驟然停止了,那是洛尼婭嗎,他發自內心地疑問著。

少女腿上的長襪被撕破了,那明顯是劍造成的傷痕,帶著朦朧的血色。洛尼婭衣衫不整,幾乎所有的地方都淩亂得叫人心疼。維持不變的,隻有在月色下一頭妖異的銀色長發。

少女抬起頭,猩紅色的視線經由猩紅色的瞳孔直視著南三世僵硬的表情,她邪氣地笑了。

——洛尼婭?是你嗎?

眼前有些狼狽的少女讓南三世鼓起勇氣詢問,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腳步,朝著庭院中央走去。洛尼婭就像是其中最大的一朵強烈綻放著的曼珠沙華。

少女的肌膚不少地方帶著掐紅的淤青,正當南三世有些擔憂地伸出手時,洛尼婭變得魔性的紅瞳中迸發出淩厲的氣場,鋪天蓋地的壓迫力使南三世不由自主地跪坐在了少女麵前。

——洛尼婭...你怎麼了...

南三世不甘地問。

那是不同於純真少女銀白色的聆聽的令人眩暈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