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吧。
南風子強烈的質問目光讓南雨尷尬地將視線偏到一邊,他看到尼婭正興衝衝地拿著什麼東西觀察著。自己做事不計後果的毛病說不定得改改了,他有些煩惱,不知道該怎樣直視南風子的臉了。
——就是那樣啦...
——就是怎樣?是指的你把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純真又可愛的女孩子騙回家的事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可真是惡心,變態,無可救藥的男人!
南風子怒衝衝地瞪著自己的哥哥,進而又瞪起了一旁自得其樂的尼婭。在這種父親不在的節骨眼上,為什麼他總是做出這種不像是正常人該做的行為。
——總之我是不會同意的,三天之內就請你自己想清楚解決的辦法吧!
南風子氣呼呼地摔門而去,留下一臉無奈表情的南雨和尼婭。過了一會,隻見大門又被砰地一聲摔開了,南風子從門中竄了出來,把尼婭硬生生地拽走。
——還有,彆想著和她孤男寡女地做些什麼,在你考慮好之前她必須和我一起住!
風子急切地宣示著自己的主權,尼婭像木木的人偶一樣麵無表情地被南風子拉來拉去,她仍不為所動地鼓搗著手中的東西。
那是我的鼻煙壺吧...南雨無奈地看著。
門緊接著被火急火燎地砰地關上了。
——呼~
緊繃的情緒終於得以放鬆一刻,南雨慵懶地躺到床上,伸了伸懶腰。
有時候妹妹就是很容易鑽牛角尖,這種事不讓做那種事不讓做,為什麼不自在一點呢。雖然嘴上說著惡狠狠的話,真要相處起來應該會很要好的...大概。
南雨了解風子的心情,無非是麵子掛不下來,內心其實很善良的。
但願妹妹不會和尼婭爭吵起來。真要是如此,以尼婭天然的性格,估計妹妹會被她氣得直跺腳,那時她就又回來找自己出氣。
加油啊,尼婭...南雨暗暗為尼婭鼓起,隻希望她們能好好地做朋友。
南雨立馬將方才的煩惱拋之腦後,思緒卻又飄到了遠方出征的父親身上。
南風子與尼婭這邊,進行的也不是多麼順利。
南風子一時衝動,再加上對家人莫名其妙的占有心,把尼婭領到自己的房間去。可她根本不知道怎麼和她相處,她們剛剛見麵,自己就被哥哥不負責任的行為衝昏了頭腦。
南雨和南風子是一對關係要好的兄妹,自兒時其便時常在一起玩耍,一直到了普遍進入青春期的現在,一般來說兄妹是要開始互相厭惡對方的,可他們的關係還是不同尋常得令人羨慕。從某件事開始,南雨覺醒了家人的意誌,十分愛惜自己的妹妹,並忍受著她時不時的固執之處,而對於南風子自己,她十分清楚在自己內心深處兄長的特殊意義,可一表現出來就變成了蹩腳的彆扭。
自己的童年一直生活在灰暗中也說不定,南風子自認為達到了父親的所有要求,可為什麼他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大籌碼。父親對哥哥明顯不是這樣做的。哥哥南雨既自由,又快活,絲毫不害怕父親的懲罰,反而能在訓話的空檔偷偷地朝風子比劃著笑容。南風子十分不理解自己的存在意義,明明哥哥才是王國的真正繼承人,那自己所受的苦究竟是為了什麼。
一天,南風子不小心落下了劍術練習,被父親關在禁閉室中反省。透過那扇狹小的鐵窗,南風子隻能看到方塊大的天空,外麵的風直吹著,風聲像禿鷹的嘹叫一樣刺耳,一口一口啄食著風子孤獨的內心。時間在這空間中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因為白天與夜晚都是一個樣,風子想,沒有人嘗試理解自己的心情。就算說了也沒用。
正當風子悶悶不樂地蜷縮著,開始感到黑暗的恐懼時,鐵門傳來一陣陣沉沉的敲擊聲。
——喂~風子,你在裡麵嗎?
是風子的哥哥,她感到稍微有些開心。
——嗯...可是,今天我就要一直呆在裡麵了。
——彆擔心,我會接你出來的!
南雨自信的聲音透過鐵窗傳來,也不知道他那種理所當然的自信感是從何而來。南風不知道哥哥是什麼表情,她隻感到自己憋著的眼淚快要出來了。
——可...可是,門在關,窗戶也被柵欄擋著...四周都是牆,除非有鑰匙,否則我根本出不去啊...
風子帶著哭腔,雖然她知道哥哥一直陪伴著她,但這厚重的牆始終隔離著自己與他的真心。
——沒關係!我可以挖洞去找你!我帶來了鏟子,你聽!
鐺鐺的聲音,是鐵鏟與鐵門撞擊發出的清脆響聲。
南風子聽到門外一陣細細索索的聲音,又聽到鏟子與地麵接觸時土地鬆動的聲音。
真是個笨蛋,這怎麼可能會成功啊...
南風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繼續聆聽著哥哥努力著的響聲。
哢嚓,哢嚓...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聲音還沒有停下。南風子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情況,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聆聽。
——風子,你還在等著嗎?
——嗯...我在等。
——馬上就好了,我已經挖出一個坑了,再等等我就來帶你出去!
——嗯...
又過了一會兒。
——風子,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此時南雨的聲音仿佛帶了一層玻璃罩子,聽起來悶悶的,好像他真的挖到了多深的地方似的,
——呼...真累啊,風子,我歇一會再繼續。我給你講些故事讓你開心吧。
——嗯...
風子蜷著身子,身體靠在門板上,靜靜地聆聽哥哥給自己講的,其實很無聊的事。他說今天父親的鼻毛露了出來,但身邊的人都故意不提,反而偷偷地笑。他說母親給風子準備了點心,等著她緊閉結束。他說因為自己風子能更快地吃到點心,風子應該感謝他。
說著說著,風子眼前漆黑的房間也變得模糊起來,她昏昏欲睡,腦袋裡隻剩下哥哥的胡亂講著的話。最後,風子醒來時,鐵門吱呀吱呀地被打開,她仰麵朝天跌倒在地上,麵前是哥哥沾滿泥土的灰撲撲的臉,咧著一排潔白的牙齒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