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來船上的斧子菜刀,把棕櫚網砍破!不要直接砍,挑細處,連接處砍,把棕櫚繩拆散,這樣砍的更快!”
隨著薑凝碧一聲聲令下,老嫗和死裡逃生的海員們連忙行動起來。
沾滿水的布料和濕潤泥沙極大的抑製了火焰的燃燒,眾人合力,火焰被儘數撲滅,但有些離火焰近的海員,困了太久吸入大量煙霧,已然支撐不住昏迷了過去。
海岸上充斥著□□和嗚咽聲,海員們馬不停蹄的搬運傷員,看著剛剛還一起並肩戰鬥的夥伴,轉眼便失去了性命。年輕的海員沒忍住落下眼淚。
望著海岸上一片狼藉,而更遠處的低矮叢林,樹葉搖動。
薑凝碧略一思索,朗聲指揮道:“屍體不再收斂,所有能動的海員,聽我指令,全員退回船艙,迅速開船返回!”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看著這群眼含熱淚收斂同伴屍體的年輕船員,薑凝碧咬牙閉上了眼睛:“我乃皇朝寶船隨行譯語人,所有人聽我調令!速速離開!”
海員們沉默的聽令,列隊返回。
注意到不遠處,還有一位燒傷臉頰的年輕海員,奮力的拉拽著地上的屍體。
薑凝碧沉默的上前,握了握自己被燒傷嚴重的雙手,用儘全力一腳將他踹了出去。
年輕海員猝不及防,腦袋倒栽摔倒在地。
“聽不懂長官的話嗎!”薑凝碧怒喊:“滾回去!”
年輕的船員僵硬半晌,扭頭離開了。
最後深深望了一眼滿地狼藉的海岸,薑凝碧麻木的閉上了雙眼,命令船隊全速撤退。
“你是說,你們遇到了埋伏?”
陸知州麵色凝重的檢查每位海員受傷的情況。
傷情不嚴重的海員磕磕絆絆的回答:“整個爪哇島,布滿了陷阱,除了木刺、石塊,棕櫚網、火油之外,還有藏滿利器的深坑,副官大人就是因此送命的......”
看著七零八落的海員,陸知州眸子射出怒火:“薑凝碧!”
薑凝碧撲通跪下,哽咽道:“怪我,我沒有救他們回來......”
“去了二百五十八人,隻回來一百二十......你身為船隊隨行的譯語人,副官死了,你為何毫發無傷!”陸知州眯著眼睛,握緊了手裡的刀。
“.....我不敢、不敢上沒人的島......”薑凝碧藏不住語氣中的哭腔,這是她的同族,她的同伴,她的同鄉,數百人在西洋深處丟了性命,死狀淒慘,她多想自己能多救一個人,再多一個人......
陸知州咬著牙,手中鋒利的刀鋒幾乎要觸到薑凝碧的額頭:“難道不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嗎!”
“首領!”海員中,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是她救了我們!”
刀鋒懸在了半空中。
“是她讓我們用製服護住臉,不然還會更嚴重!”那個被薑凝碧踹了一腳的男孩堅定的站了出來。
“薑姑娘讓我們取來被褥,沙子,滅火很快......”
“薑姑娘最先衝出來救人的!沒有她肯定就不會來了!”
“薑姑娘一直再幫我們包紮,她自己也受傷了!”
海員和老嫗們七嘴八舌的解釋,儘力替薑凝碧撇清嫌疑。
懸在額間的寒刃緩緩地收了回去。
“本官帶領兩萬四千人奉命出海,其中一萬八千餘人為皇朝海軍,海軍不擅火戰。”陸知州起身,鷹隼般的眸子緊緊盯著薑凝碧布滿淚水的麵容:“依本官拙見,船隊今日登岸的消息,必是奸細傳出的......”
薑凝碧沉默著,陸知州帶了一船的親信,就她一個來路不明的。
船隊啟程不過半月,今日就受此重創,死了這麼多人,陸知州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看來,這次真的要被丟到海裡了。
【嗚嗚嗚哇哇哇】
腦中的係統被陸知州嚇得嚎啕大哭,薑凝碧無奈的安慰:“若真的被丟進海裡,我還能狗刨堅持幾個小時,替你在海裡撈一些樣品。”
係統哭得更大聲了。
“薑凝碧,”冰冷的聲音響起。
薑凝碧麵色坦然,朗聲道:“到!”
陸知州雙眸緊緊盯著她,聲音陰沉裹挾著刀子。
“本官指認你來曆不明,心懷不軌,形跡可疑,且與爪哇埋伏一事有關,你可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