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太小,距離又遠,薑凝碧看著樹梢上的兩人像是沒聽到一樣動作不停,急得直跺腳,絲毫沒注意陸知州下手比剛剛更狠了。
“幾日不見,倒是精進不少。”陸知州自然知道來人是連昭,對方的武功路數他早就見識過,隻是沒想到,自己特意將他安排到其他地方、遠離薑凝碧,這人居然膽大包天、違抗指令、偷偷追到這裡——來找誰?
陸知州輕哼一聲,既然是他自己藏頭漏尾,那被“不小心”揍了一頓,薑凝碧也怪不到自己身上吧?
思及此,陸知州下手更狠厲了。
另一邊的連昭也聽到了薑凝碧的話,心中感動薑凝碧認出自己。
今日連昭特意趁著月色出來尋薑凝碧,意外遇到鬼鬼祟祟的異族人,擔心薑凝碧的安全,這才一路追到了這裡,沒想到恰好看到陸知州拉著薑凝碧不知道說了什麼,他隻看到薑凝碧抗拒陸知州的親近,便趁機暴起竄出來——隻想好好教訓這登徒子!
沒想到,他還挺強!
一黑一銀兩人暗中同時這樣想到。
眼看這二人打上頭,根本不理會自己,再想想貪婪惡毒的錫蘭人正躲在暗處磨刀霍霍,滿船的皇朝將士們還毫不知情。不僅不知情,此刻還在薑凝碧身後不住的勸:“薑姑娘,你彆靠太近了,刀劍無眼啊!”
刀劍無眼?薑凝碧靈機一動,一把撈出一把短劍,朝自己身側紮了過去。
身後的副將們看不分明,隻聽得一聲悶哼,聲音細微低沉,像是一縷歎息,被薑凝碧倒地的聲音完全覆蓋。
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
樹上纏鬥的二人像是長了三隻耳朵,居然立刻察覺到異常,情急之下、毫不遲疑的從高大樹木枝頭一躍而下,飛快來到薑凝碧身邊。
隻見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少女,此刻正歪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毫無聲息。
連昭想都沒想就衝上去,想將薑凝碧扶起,一時大意、沒留神被身後伸出的黑手偷襲,一掌劈到一邊——黑手正是滿臉冰霜的陸知州。
做著偷襲耍賴這般下三濫的事情,陸知州依舊滿臉正氣理直氣壯,他一個眼神都沒給受傷的連昭,直奔薑凝碧而去,還沒來得及查看清楚情況,陸知州立刻察覺到胸前被人抵著一個硬物。
“我說,你們非得讓我裝死才肯聽我說話嗎?”薑凝碧皺著眉頭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將抵住陸知州的刀鞘收了回來。
“......你......”陸知州心思百轉,卻啞口無言,隻說出一個音節,便沉默的立在一旁。
眼看薑凝碧利索的將跌倒的連昭扶起來,身子與連昭靠的極近,毫無芥蒂的攬著連昭的腰身。
陸知州心中格外不爽:“這刺客意圖襲擊本將軍......”
薑凝碧翻了個白眼:“自己人都認不出來嗎?打打打,打什麼打?錫蘭人都殺到海邊了你們還在這裡打?”
連昭捂著胸口慘白著臉,輕聲咳嗽:“抱歉,是我太衝動了,我看到你被......”
薑凝碧不耐煩聽這些,踮起腳來捂住他的嘴。
陸知州眼都憋出火了:“連昭,你有何陰謀還不從實招來,皇朝海員行刺罪加一等!你今日所作所為足夠你被......”
話還沒說完,就被薑凝碧隨意打斷:“不要說這些廢話,連昭,你從船隊處來?那裡現在怎麼樣了?”
連昭握拳隨意擦去嘴角的血跡,看著薑凝碧的眼睛噙著笑意,像是一對落入凡塵的星子:“咳咳,已經加強警戒了,大家都蓄勢待發。”
薑凝碧鬆了口氣,十分欣慰:“那太好了,是誰這麼有眼光,這麼早就察覺到異常?這下可立了大功!我就不擔心了。”
“......是我。”陸知州冷著一張臉:“早就把錫蘭人有襲擊的消息送回去了。”
“可惜立了大功的將軍,被人偷襲——你也不覺得連昭有錯。”陸知州的聲音都在掉冰碴子
薑凝碧反應了半天,什麼時候,怎麼做到的?自己明明一直和陸知州在一起,陸知州也沒機會送人出去,自己怎麼沒發現?
陸知州搖了搖頭,沒再多解釋,隻是深深的看了薑凝碧一眼,主動結束了今夜的鬨劇:“既然連昭無事,那就啟程回船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