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自己名字的鸞鳥嚇得抖了抖,將須穆修甩到了地上,用與自己龐大身軀極不相符的眼神怯怯地偷瞄辛狸,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見到此情此景,辛狸更生氣了:“給我過來。”
阿青看了看被自己甩得坐在地上一臉茫然的須穆修,慢慢地挪到辛狸的身後。不知為何,須穆修從它的眼神裡看到了滿滿的歉意。
須穆修撓撓頭,自己站起來,樂道:“原來它叫阿青啊。我先前在閣樓裡見到它,順手將它帶上了。”
辛狸瞪了他一眼,他立馬收起自己不值錢的笑容。少女見他這副模樣,哼了一聲,轉過身開始數落阿青:“壞我好事。”
“那個——”
須穆修想問自己算不算是過了這十五閣的關,能否入得了這鹿天門。
然而那姑娘頭都沒轉,脆聲道:“閉嘴。”
須穆修立馬閉上了嘴。
辛狸繼續滔滔不絕:“你擺出這幅畏首畏尾的樣子作甚。我見過的神獸多了,哪個像你這樣?”
阿青站在那,垂著頭也不是,揚起頭也不是。
辛狸氣不過,乾脆不管它了,轉過頭看向須穆修。
須穆修趕緊端起客客氣氣的態度,露出雪白的八顆牙齒,一副奉命承教的模樣。
辛狸有些意外地挑挑眉,態度也溫和了些:“你叫什麼名字?”
須穆修清了清嗓,拱手抱拳,背出自己早在闖門前便準備好、背得滾瓜爛熟的說辭:“晚輩須穆修,穆若清風的……”
辛狸打斷他:“你的武器呢?”
“啊?”
“武器啊。”
須穆修愣怔片刻,恍然大悟,而後困擾道:“我沒帶武器。”
辛狸:?
辛狸不可置信:“沒帶武器你就敢闖門?”
對麵的少年對著自己眨眼,全然不覺著自己做了件驚世駭俗之事。辛狸大費周章想看看他的武器,到頭來落得一場空,她心頭揚起一股無名火。
須穆修看著對麵少女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古怪,意識到自己應該說錯了什麼話,生硬地轉移話題:“敢問前輩是?”
辛狸越想越惱,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緊接著她腳尖輕點地麵,整個人飛躍而起,外層淺紫色的薄紗迎風吹起,糊了須穆修一臉。
“不畏山水,不懼天地。”辛狸低頭睨了他一眼:“口氣不小。”
須穆修伸手把覆在麵前的紗料剝離開後,露出八顆牙尬笑了兩聲。
她將手伸進自己腰間掛著的乾坤袋內摸索,半晌掏出一把扇麵扇骨皆火紅的扇子,拋給了剛把頭從紗內抬起來的須穆修:“送你了。沒在江湖裡聽過你這個姓氏,希望你能闖出個名堂。”
說完,她拍拍阿青的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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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被辛狸殃及池魚的桓悅竹在空中目睹一切,看到她騎著鸞鳥上來,心痛道:“岩骨扇①你都舍得送。”
“啊,”辛狸低頭,看著走進鹿天門被人領走的須穆修:“感覺他資質不錯就送了,我留著也沒用。”
桓悅竹歎了口氣:“岩骨扇雖是你煉出最好的武器,但亦正亦邪,希望他未來不會誤入歧途吧。”
“就他?”辛狸笑出聲:“一個不經事故的傻小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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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商陸正在自己院中修習劍法,忽聞空中傳來鳥嘯,緊接著兩人一鳥落入院中。
辛狸穩坐阿青身上,對他的劍法進行點評:“毫無長進。”
司商陸氣得一蹦三尺高:“你是天才你了不起行了吧!”
辛狸跳下來,站到地麵上:“嗯。”
司商陸覺得自己有被她這不可一世的態度侮辱到,抓狂:“你又不習劍,怎知劍術多難!”
一旁的桓悅竹早已習慣這二人的相處方式,毫無勸架的意思。
辛狸淡淡道:“沒遇到喜歡的劍。”
天機閣名劍無數,鍛造的新劍更是一柄比一柄強。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仍是沒一個能入她眼。
司商陸嫉妒得牙癢癢,正思考若是追著辛狸砍幾劍能擊中她的幾率為幾何,便聽掌門傳音而來:“諸院弟子速來常青殿。”
常青殿是給新來的弟子測靈根的地方。
司商陸稀奇道:“喲,看來有新人闖門進來了。”
說著飛身上劍,對著她們發出邀請:“一起看看熱鬨?”
辛狸不屑一顧,轉過身留給他一個瀟灑的背影:“看過了。”
桓悅竹也對他擺擺手:“你自己去就好了。”
“看過了?”司商陸迷茫片刻,隨機動身而去,邊走邊留話:“那你們自便,那我就不儘地主之誼了。”
辛狸腳步一頓,回頭看著那個瞬間遠去化為小點的少年,發出靈魂的疑問:“我當年闖門的時候,他連劍都拿不穩吧。”
桓悅竹:“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