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早上,刮大風。
操場上,五星紅旗被吹得獵獵作響,各學生在風中淩亂。
齊浩明幫楚自息理著被吹得幾乎沒了形狀的頭發,理了兩下發現沒啥用,索性壞心眼地伸手一揉。
揉成了個雞窩頭。
他哈哈大笑,挨了楚自息兩個白眼。
因為風大,校領導沒有嗶嗶奈奈多久,兩三句話進入了正題,喇叭開始播放起各排精心挑選的音樂。
一排二排中規中矩,為長方形列隊,由兩個標兵帶領著打了一套拳。
隻一排快結束的時候穿插了一下,從一個長方形變成了兩個長方形,兩兩對壘打了最後兩式。
上麵響起稀稀拉拉地鼓掌聲。
齊浩明看了一眼,見邵東那貨還在打哈欠,手上拿著一隻圓珠筆轉個不停。
也是,這麼一套動作不說幾千,幾百遍他們應該也看過了,當然提不起興趣。
他挑眉一笑,心道,看小爺我給你來個猛的。
他伸出手,對著後邊比了個三二一的手勢,三排眾人浩浩蕩蕩的列隊到了中間。
他們的氣勢明顯和前邊兩排不一樣,每個人都雄赳赳氣昂昂,臉上帶著點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傲氣。
一直放著音樂的喇叭聲也停了,這安靜來得突如其來,讓周圍地竊竊私語聲都靜了下來,隻留有風卷過樹梢的沙沙聲。
齊浩明和楚自息站在第一排,互相對視了一眼,默契一笑,瞬間擺開架勢。
“軍體拳第一套,預備,直拳橫踢!”
齊浩明聲音洪亮,和楚自息同時變式,二人動作一致,左直拳接右直拳,換右橫踢,落步後帶出左直拳,後邊排的人在二人動作後才跟著動了起來。
他們整排都像個機器人似的,齊浩明喊一聲,和楚自息做完動作後,後邊的人才接著動。
雖然訓練有素,整齊劃一,喊聲震天,但這未免也太嘰歪了,和前邊兩排流暢的一套全部打完,效果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裡。
邵東都站起來了,眉頭皺得死緊。
他看出來了,楚自息的動作根本就沒有糾正,齊浩明這臭小子故意先和人一塊做一模一樣的動作,再讓後邊的人做。
這樣沒有同時的對比動作,就不太能看得出來那點細微差彆。
但是這些教官都是老江湖了,他能看出來的事,彆的教官能看不出來?
邵東圓珠筆都捏緊了,突然又吐出了一口氣,坐倒後往椅背上靠去了。
他低笑一聲,嘀咕道,“臭小子,還挺講義氣。”
“誒,這小子,還沒到他呢,怎麼跑上來!”
突然四排的教官嚷嚷了起來,邵東循聲望去,便見四排的人整齊劃一地小跑上來,站在了三排的旁邊,清一色的擺開了架勢。
三排也停下了動作,楚自息和齊浩明換了方位,和陳友圓跟另外一個高個男生兩兩對峙。
操場上不知何時響起了低沉的鼓聲,細細聽了一會,才發現是剛剛安靜下來的喇叭裡傳來。
越來越激昂的鼓聲混雜著嗚嗚風聲,平白渲染出了股肅殺的味道。
終於,喇叭裡傳來咚噠一聲巨大悶響,音樂聲起。
Friends那帶著金屬打擊聲的前奏響起的一瞬間,在場的所有中二少年齊齊沸騰了。
陳友圓大嗬一聲,“四排眾將士,軍體拳第一套,預備!”
他擺足架勢,臉都震紅了,顯然激動很了,“隨我一起,殺啊!”
“殺啊!”
四排眾人狂喊,齊浩明隨之大吼,“三排將領,隨我迎敵,殺啊!”
衝天的喊殺聲把上麵的教官和校領導都弄懵了。
音樂越來越急促,持續不斷的煽動著眾人情緒。
隻見下方三四排眾人相互交錯,隊伍穿插在了一起,由一個小方陣延伸成了一個大方陣。
每一個三排人麵前都是一個四排的敵人,倒真像在打架一樣,你一招我一式的開始整齊劃一地打軍體拳,邊打邊齊聲“嘿”“哈”地喊著拍子。
聲音大得音樂聲都蓋不住了。
等到最後六式的時候,齊浩明兩人和陳友圓兩人突然擊了個掌,口中高呼,“縣中兒郎!”
像是對上了某種暗號,兩隊由對壘之式改為並肩,一邊繼續後麵幾式,一邊齊齊高呼,“縣中兒郎!一夫當關!勇往直前!衝鋒陷陣!犯我中華!雖遠必誅!”
最後一招肘膝連擊後,眾人右腿一收,跺地聲響徹雲霄。
音樂近尾聲,一陣“噔噔噔”的擊鼓聲後,驟然停住。
而後獨屬少年的嗓音猛然響起,在操場上空久久盤旋。
“犯我中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