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昏暈,星光稀疏。周圍漆黑一團,靜得讓人絕望。
招娣一人跪在小院門口,又餓又困的。她直了直脊背,謹慎地看了看四周。這黑燈瞎火的好一會兒了,大家應該已經睡熟,想必不會有人出來了。
招娣放鬆了警惕,小心翼翼地從上衣底下掏出藏了已久的小饅頭。若不是怕被春晴身邊的跟班發現,這饅頭招娣也用不著等到現在才拿出來吃。這還是瑩兒將她的那份晚飯,偷偷摸摸帶出來給招娣的……
招娣啃著冷透了的饅頭,委屈地輕咽喉嚨,隻敢默默流淚,不敢哭出聲音。招娣弄不明白,同樣的都是一個鼻子眼睛,為什麼碧兒姐姐和瑩兒姐姐溫柔善良,而春晴卻那麼凶!這人和人之間,怎麼能差那麼多啊!?
圍牆外隱隱約約傳來了腳步聲。
“ 唔!!” 這個點怎麼還有人出現??招娣差點被噎死!!慌亂之下,她趕緊擦了擦嘴。“嗖”的一聲,那剩下的半個饅頭被她扔在了一旁的草叢中。
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聽這動靜,好像是進了院子!現在還是屬於上半夜,春晴不是在二少爺房裡守著的嗎?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難不成是特地過來查崗的?就猜到我會偷吃?哎呀!!這過得什麼日子啊!招娣欲哭無淚,緊張地閉著眼!
那人走到招娣的麵前緩緩蹲下身子,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 是個小丫鬟?”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詫異。
嗯?是個男的??招娣緩緩睜開眼,靠著微弱的月光,招娣勉強看清了他的臉。是… 是他?!之前遠遠地看見過他一次!完蛋了完蛋了,他是二少爺的親信劉恒!他剛才不會看見自己偷吃饅頭了吧??這也太黴了吧!蓮子糕的事還沒說得明白,再來個饅頭之罪,豈不是要跪上個三天三夜??
見招娣遲遲未回話,劉恒又輕聲細語道“為何被罰跪?”
這…這個人好溫柔啊。他好像並沒有彆人口中說得那麼不苟言笑,冷酷無情。果然看人不能隻看表麵!招娣稍許放下了一點防備之心,委屈地說“ 春晴姐說我偷了二少爺的蓮子糕…其實是她搞錯了…我沒偷。”
蓮子糕??二少爺不喜甜食,後廚也已經多年沒送點心甜羹進東院了。難道又是… 劉恒眉心微皺,思索了片刻後說道“ 你回房休息去吧。”
“ 啊?不行啊!若是春晴知道了,她會發火的!”招娣苦惱,她倒是想回房躺床上睡大覺的。可她哪有那個膽啊!
“ 怕什麼?天塌下來我有頂著。” 劉恒淡定開口道 “ 快回去。 ”
“ 我不信...”招娣撅著小嘴嘟囔著“你那麼忙,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你哪能及時幫到我。”
“ 小小年紀,人倒挺精。”劉恒輕笑一聲說道“你跟我走,我保證她不敢罰你。”
還有這等好事??嘻嘻!既然劉恒都已經這樣說了,說明他的權利比春晴大!鑒定完畢!再不答應就有點不太給人麵子了吧!
“ 嗯嗯。” 招娣趕緊點頭答應道。她吃力地站了起來,果不其然,腳尖剛沾地,一股酸爽直衝天靈蓋!完蛋!腿全麻完了!!
劉恒下意識地扶住招娣搖搖欲墜的小身板開口道“ 小心!”
“沒事沒事!跪時間長了腿麻酥了而已!” 招娣搖搖手不在乎地笑道。
朦朧月色下
招娣踉踉蹌蹌地跟在劉恒的身後,離開女仆小院。
“ 這兒是哪兒啊?”招娣疑惑問道。
“這是我的房間,前邊兒就是二少爺的臥室。”劉恒淡淡開口道。
“哦... ”招娣默默地點點頭,應了一聲。
劉恒燃了燈。招娣又好好看了看這房間,心想著,這劉恒到底是主子的心腹啊!這房間陳設雖簡單,但整整一個大房間,就他一人住著,真是寬敞極了。哎!招娣默默歎了口氣,反正她是沒有這待遇的,她就是個小丫鬟,一直都是四人同住一房。
“為什麼歎氣?”靜寂的空間就他們兩人,劉恒自然是察覺到了招娣的小動作,“是餓了?”
“不餓不餓不餓!”招娣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半個饅頭其實是不夠招娣填肚子的,但劉恒能幫她已經是很感激了,哪能再麻煩人家給找吃的啊。
“今夜你在這兒睡吧。”劉恒打開櫥櫃門又說道“有我在,你不必怕她。”
“真的啊?”招娣雖心中歡喜,但她又覺得有些不妥“那你睡哪裡啊?”
“我睡隔壁的空房。已經不早了,你快休息吧。”劉恒拿了套薄被便準備出去。
“啊!?” 這多不好意思啊!不管是何原因,突然占了彆人的房間總歸是不好的。招娣的語速極快,她依舊堅持說道“ 不行不行,還是我去睡隔壁的空房吧!”
劉恒不禁淺笑一聲說道“你就在這兒睡吧,沒事的。” 隔壁房間常年空著,已經許久未有人打掃了。
見招娣還是一臉不定心的樣子,劉恒又繼續說道“是我做主將你帶出來的,那照顧好你自然也是我的責任。好好睡吧,不要多心。”
真的是好久都沒有聽到這樣舒心的話了… 招娣眨巴了兩下眼睛,她緩了好一會兒才對劉恒說道“謝謝你!”
招娣語氣虔誠,神情靈動,瞳孔清澈,她的笑亦沒有一絲虛偽汙穢。
準備伸手開門的劉恒微楞,他側過身看向招娣。兩人四目相接,一時間他竟然恍了神...
最終他垂眉低笑一聲,溫柔說道“不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