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七年,五月下旬,晉軍放棄北平政權,革命軍勝利。同年六月的報紙上刊登,新晉陸軍軍長薛懷榮將與尚海總商會施會長的小女施嵐,在金陵完婚。
六月下旬
青州
晨陽初升,微微暖光穿過枝葉的間隙,落在元曦嬌小的身軀上。
“火車站...”坐在石階上的元曦不知不覺地跟著念了起來,她將本子攤在大腿上,就這樣照葫蘆畫瓢,慢慢學著寫...
隻要一空下來,元曦就會掏出小本子,加緊時間練字。她不僅要認識,還要記得字是什麼樣的,是怎麼寫的。等真正爛熟於心後,元曦才會去請老板娘的小女兒,教她再寫新的字。
“招娣... ”老板娘的女兒睡眼惺忪,慢悠悠地出了房門,她邊打哈欠邊說道“你怎麼天天都能起那麼早啊~ ”
“不起早點,就沒時間練字了。”元曦嘴角彎彎,笑了笑說道。
“你這也太刻苦了吧...”老板娘女兒在板凳上坐下,笑著打趣說道“再過個兩三年啊,鋪裡都不好意思請你這知識青年做小工嘍!”
“姐姐又取笑我了… ”元曦也不惱,她依舊低著頭練習筆下的字。
突然,正在紮辮子的老板娘女兒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她回過頭來問道“招娣,我是不是沒有教過你寫自己的名字啊?”
“沒有啊... ”
“練到今天了,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算個什麼事啊!”老板娘女兒一把將辮子甩到了身後,她連忙起身來到元曦身旁的石階上坐下說道“把筆拿來,我來教你。”
“好啊~”元曦連連點頭答應說道。
老板娘女兒在白紙上唰唰唰揮舞著,寫下三個字:袁招娣。
“喏!這樣寫的!”老板娘女兒將本子遞給元曦看了看。
“姐姐,我的姓,不是這樣寫的。”小的時候,李瑒曾用樹枝在泥地裡教元曦寫過名字,但元曦沒時間練,慢慢的也就淡忘了。不過,元這個字很簡單,當初元曦看了一眼就記下了。
“是上麵兩個橫的。”元曦手忙腳亂地比劃著,解釋說道“不是這個袁字。”
“噢~~ ”老板娘女兒的眼睛猛然一亮,她終於明白了元曦說的是哪個字“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老板娘女兒重新提筆寫下:元招娣。
“是這個元嗎?”
“嗯嗯,就是這個。”
“招娣... ”老板娘女兒垂眸看著白紙上的字,呢喃說道“你的名字是誰給你起的啊?”
“我爹。”
“哼... ”老板娘女兒輕皺起了眉心,有些不平地說道“你爹那麼的自私,一個隻顧自己死活的人,竟然還執著要生兒子? ”
“姐姐,為什麼會這麼說啊... ”
“招娣,你不知道像你的名字,都是不喜女兒的人家才會取的嗎?”
“我不知道唉... 家裡從小就是這麼叫我的...”元曦隻在乎穿不穿得暖,吃不吃得飽,關於名字的事,她還真沒去多想...
“你爹肯定是這樣想的!像什麼來娣、盼娣、念娣,都是想要生兒子的人家才會...”老板娘女兒頓了頓,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了“對不起啊招娣,你彆生氣,我這人你也知道的,說話比較直...”
“沒事的,姐姐,我不會生氣的。”元曦垂眸苦笑了一聲,搖搖頭說道“再說了,我爹確實不喜歡我,他會給我取這名字,我也不意外...”
老板娘女兒心疼地看著元曦說道“管他呢,反正你爹都死了。再往後啊,等著你的都是好日子,不用再像小時候那麼受罪了。”
“嗯嗯。”元曦抿唇笑著,柔聲說道“姐姐,你能再教我寫一個字嗎?”
“好啊~ 什麼字?”
“ 那個字念... xi... ”
夕、希、溪、息、錫、曦
“ 夕陽、希望、溪流,這些字的意思不一樣,但都讀xi,你要選哪個詞練啊?”老板娘女兒邊將字寫下來,邊問道。
“那個最後一個字... ”元曦情不自禁地看向曦字,輕聲問道“是什麼意思啊?”
“這個意思啊... ”老板娘女兒想了一會兒後,抬手指了指圍牆東邊的太陽“你看!就是現在的太陽光,這個字的意思就是光。”
“光... ”元曦睫羽輕顫,她微微仰頭望向這初升的暖陽,一時間,萬般思緒,湧上心頭。
與此同時
景州江府 後園
好不容易單獨遇到出差回來的江泉笙,秦婉嫣略顯慌張地對他說道“我...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同你說。”
江泉笙謹慎地看了下周圍沒有人,才拉起秦婉嫣的手腕往後園竹林深處走去。
停下腳步的江泉笙轉過身看向秦婉嫣,柔聲問道“ 出什麼事了?”
“ 我懷孕了... 有一個多月了... ”
“ 什麼?”江泉笙眉峰微揚,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難道是上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