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他欲將桌上的咖啡端走。
手腕卻突然被霍明曜一把抓住。
“放下。”
遲星遠對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沒有任何預判,單手端起的咖啡不穩當,液體直接灑了出來。
一部分灑到在了霍明曜的黑色軍服上,正好沾染到他裡衣的白襯衫衣領,一路向下。
部分灑在遲星遠的手背上,微燙的咖啡落在皮膚上時,刺痛感襲向心房。
片刻之後,一片淡紅色出現在了手背上,與冷白色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遲星遠不甚在意,抽取了桌上的紙巾給霍明曜擦拭衣服。
隻是,咖啡液沾在白襯衫衣領的痕跡愣是擦不掉。
“你就這麼學伺候人的,嗯?”
遲星遠充耳不聞,儘量擦得乾淨些。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短,霍明曜說話的氣息幾乎就貼著他耳朵,酥酥麻麻。
很快,遲星遠退後,拉開了距離,指了指對方衣領上的成片汙漬,“抱歉,這裡擦不掉。”
霍明曜沒去看,“我待會要去帝星的中心基地,你想讓我穿這樣和長老們開會?”
他垂目,“抱歉,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回來?不知道我會來找你?不知道我會突然伸手?彆老是找這些借口,你跟其他Omega也沒什麼不一樣,彆成天動這些歪心思。”
遲星遠一句“我沒有動歪心思”的辯駁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不想再做太多無畏的辯解,被誤解也挺好的。
至少在他想要離開對方的時候,一想到這些事情,這些話語,會感到心灰意冷,不願再回頭吧?
時間或許無法填平他們之間的溝壑,卻讓他開始習慣沒有霍明曜的日子。
“你怎麼不說話了?”
霍明曜發現兩年不見,遲星遠變得愈發的沉默,這讓他十分的不爽。
“你說的對,我成天動這樣的歪心思。”
遲星遠抬起頭,直視著他,眼神中看不到半點不悅的情緒,甚至眼尾還帶了自嘲的笑意。
明明算是句氣頭上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卻有一種無力感。
霍明曜正欲開口,通訊器的鈴聲恰好響起,突兀的聲響打破了二人之間沉重詭異的氣氛。
隻見霍明曜直接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軍服,不甚在意,甚至看都沒看他衣領處。
“走吧,順路送你到研究院。”
遲星遠直接拒絕。
“給你十分鐘收拾收拾,我在外麵等你。”
霍明曜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簡短的話看似留有餘地,實則卻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如果不聽從的話,那等於是違抗霍明曜的命令,以對方的脾性,接下來他們誰也不好過。
遲星遠隻是短暫的沉默下,便開始收拾殘局,冷水衝刷著手背上的紅印,涼意逐漸地減淡了那灼傷的痛感。
留給遲星遠的時間隻有十分鐘,並不多。
十分鐘後,他穿戴整齊,領子扣到最上麵的一顆,一絲不苟地出現在了霍明曜的眼前。
兩人先前在屋裡發生的不快就像轉瞬即逝的過眼雲煙。
遲星遠一眼就認出了恭敬地站在霍明曜身旁的副官周霆。
周副官常年端著一張冷漠的臉,五官平平,卻有一雙鷹隼一般攝人的眼眸。
隻是銳利的眼神常常被他那副鏡片削弱了幾分。
見到遲星遠時,周霆依舊麵無表情,朝遲星遠頷首示意。
隨後,遲星遠跟著霍明曜上了一艘銀灰色的飛行艦。
北維諾斯星的交通樞紐相當發達,城市中晝夜不停歇運營的穿梭機幾乎成了學生黨和工作黨的通勤工具。
遲星遠便是其中之一,工作日雷打不動地乘坐著穿梭機去到帝星研究院。
隻是他所居住的地方距離站點並不近,需要花上將近二十分鐘的步行時間。
而穿梭機並非沒有限製,受夏月極端的暴雨季和冬月的極寒天氣下,會在特殊的時間段內停止運營。
並且穿梭機乘坐的人員複雜,因此北維諾斯星的貴族和重要人物是不會選擇這樣的交通工具出行。
所以飛行艦成為這些人的唯一選擇。
飛行艦的造價極其昂貴,而軍方所使用的飛行艦和一般民用的飛行艦還不太一樣。
遲星遠坐在霍明曜的身旁,這艘飛行艦裡的空間並不大,飛行員和周副官坐在前麵操作台室,他們則在後麵。
這個後座一個人坐寬敞,兩個人卻變得擁擠。
儘管遲星遠正襟危坐,也不免臂膀緊挨著霍明曜。
兩人隻字不提剛才發生過的事。
飛行艦艙內的氣氛明顯的壓抑,但飛行員和周副官仿佛隻是兩台機器,一位機械地操縱著,一位隨時待命。
遲星遠很快就適應了。
但偏偏霍明曜這時候開口問他。
“兩年不見,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