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動作和關心,遲星遠下意識要抽回手,但力道明顯的差距,他幾乎動彈不得。
早上被咖啡液體濺到的手背直到現在還發紅著,儘管已經用冷水衝洗了下,但他天生皮膚白皙細膩,一點發紅的痕跡便很明顯。
霍明曜的手掌寬大和溫暖,指腹略帶薄繭,大概是經常拿著武器的原因。
遲星遠上下張合嘴唇,輕聲道,“我沒事。”
說著,他嘗試著抽回手。
可惜不僅紋絲不動,還被霍明曜加重了力道地握得更緊。
他猜不透霍明曜這是什麼意思,早上突然的刁難到現在體貼的關心,每一步都在遲星遠的意料之外。
霍明曜總是這般讓人琢磨不透。
如果順著對方的意,有時候也得不到什麼好結果。
但如果是逆著對方的意,有時候卻會收獲某些意想不到的對待。
隻見霍明曜在艙內的儲藏格中抽出了一罐沒有任何標簽的玻璃瓶子。
冰綠色的膏體狀塗抹在手背上,慢慢地暈開之後,皮膚感到絲絲冰涼,痛感也跟著消失。
清新的淡淡藥香味撲鼻而來,在密封的艙體內愈發的濃重。
遲星遠敏銳地從膏狀形態和氣味分辨出了這是什麼植物製成的。
“曼爾諾星盛產的蘆薈製成的一種塗抹傷口的藥物?”
曼爾諾星距離他們很遠,這些藥物還保留著古法的製法。
他曾經在書本中看過,後來在研究院的培育室見過其幼株的形態,隻是目前在這個星球上無法種植和生長。
“嗯,沒給你帶什麼禮物回來,這個你留著吧。”
雖然隻是隨手贈予的東西,對遲星遠來講卻有很特彆的意義。
他小心翼翼地將它收了起來。
“謝謝。”
事實上,他們之間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互相贈送禮物了。
他的生日是霍明曜父親的忌日,自那一年起,他就沒有再慶祝過生日,更彆提收到霍明曜的禮物。
然而霍明曜每一年的生日,遲星遠卻偷偷地準備著,混在一頓禮物中送了過去。
儘管他的禮物在眾多出手闊綽的貴族中十分的不起眼,甚至很有可能全數進了垃圾桶裡,但他仍然保持著這一個習慣。
再度重逢後的霍明曜似乎變了不少。
想到自己昨晚的舉動,再看到霍明曜薄唇上還有點破皮,遲星遠頓時感到有些愧疚。
到底是因為霍明曜有所改變?還是自己對這個人已經形成了固執的成見?
以至於對方的每一個舉動都會令他猜疑無數。
“對不起,昨晚我——”
霍明曜伸出食指抵在他的唇前,意思很明確,就是讓他不要開口,好像已經猜到了他要說什麼似的。
而這時,飛行艦突然來了一個急速降落。
強烈的顛簸,遲星遠的身體跟著慣性前後晃動了下,被霍明曜單手托著背部穩住了。
隨即,位於自己一側的艙門正緩緩地朝外打開。
他視角一轉,伊斯特區65街的路牌大大地出現在自己的視野裡。
霍明曜,“你可以下了。”
遲星遠驚訝,回首看向他,就這麼呆呆地看著,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霍明曜的嘴角常常掛著自信和嘲諷的笑容,讓人捉摸不透。
此時見遲星遠訝然,便湊近他說,“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你希望跟我一起在研究院那裡下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可這個地點是你剛剛主動提的地方。而我呢現在心情挺好,就答應你這一回。”
遲星遠當然沒有忘記自己先前的要求,隻是他以為霍明曜的回複已經駁回了他的要求。
也已經做好了在研究院那裡下去的準備。
聞言,他迅速地調整好表情,朝霍明曜溫和地笑了下。
下飛行艦之前,遲星遠還不忘回過頭看了眼霍明曜並鄭重地說道,“明曜,今天謝謝你。”
霍明曜眉頭微蹙,神情似乎有一瞬不太適應,片刻後,他有些不耐煩地撇開視線。
冷言冷語道,“補充下我前麵說的話,你這兩年不僅變得沉默寡言,還變得十分的矯情。”
此時的遲星遠一點兒不在意這些評語,“很感謝你親自送我到這裡,也謝謝今天你對我說的那些話。”
那些話,對他來講很重要。
至少,對他的未來很重要。
說完,遲星遠轉身離去。
“等等,”霍明曜喊住他。
遲星遠聞聲駐足回首,茫然地看向從飛行艦內探身出來的霍明曜。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對望著,光線灑落在霍明曜的身上,像發著光的精靈一樣迷人,炫目。
霍明曜,“今晚回霍家一起吃飯。”
少頃,遲星遠眉眼微彎,柔情似水,回應他,“好。”
艙內恢複了安靜。
精準到十分鐘之後,飛行艦在帝星中心基地的停航處穩穩落地。
副官周霆看了眼表,一路上沉默的他終於開口詢問自己長官的意見。
“大人,今晚八點的長老院為您舉辦慶功會是否如期赴約?”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