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誰去這個問題,遲星遠並不感到意外。
霍明曜一聽就能猜到他不是一個人去遊樂場。
遲星遠接過了霍明曜遞過來的酒杯。
腦海中浮現出兩個答案——
一是我自己一個人去的。
二是和柏哲逸還有他的侄女一起去去的。
平時聰穎過人,精於各種數據分析的他竟然在這樣的問題上被難住了。
他仰頭將酒杯中的美酒一飲而儘,還沒來得及品味,酒已入喉。
豪飲的結果就是食不知味,隻有熱辣的感覺淌過胸腔。
霍明曜微眯著眼,將這一幕儘數地收歸眼底。
沉默不答和豪飲美酒,這兩項舉動都不符合遲星遠通常會做出的回應,那必定是他不怎麼想回答這個問題,或者想不出更好的回答,因為他的答案無疑會令自己生氣。
隻能說這兩人都對彼此太熟悉,也因為太聰明了,有時候這種自作聰明反倒變得適得其反。
霍明曜品嘗著杯中的美釀,想了下問他,“是和那位什麼大明星去的遊樂場?”
遲星遠眼皮快速抽動了下,但很快就冷靜下來,細數他走得近的人,似乎屈指可數,而今天並非研究院的休息日,和研究院中認識的人去似乎又說不通。
他回應和補充道,“嗯,還有他的侄女,也就是我的學生。”
預想中的狂風暴雨並沒有如期來臨。
隻見霍明曜神色不變,他舉杯對著燈,不知在觀察著什麼。
“怎麼了,他不同意你辭了那什麼家教的活?所以特地帶著小朋友邀請你去遊樂場?”
前因後果雖然不是百分百正確,但後者倒是沒錯。
柏哲逸利用安婕茜來當借口,目的就是為了讓他不忍拒絕吧。
“我沒有辭。”
霍明曜的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酒杯往桌上一擱,清脆的響聲將氣氛變得緊張起來,他的聲音更勝寒霜,“遲星遠,你想挑戰我的底線?”
遲星遠也將杯子擱置到桌上,麵對這樣的霍明曜,他卻愈發的冷靜。
他的眸底沒有任何波瀾,望向霍明曜平靜地說道,“明曜,我們能不能好好談一談?”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
霍明曜上前一步,向他逼近。
傲慢的麵容上沒有半點對他的容忍度。
遲星遠沒有懼怕這樣的霍明曜,他的語氣依舊能保持著冷靜,“我隻是不希望我們每一次的交談最後都以不愉快的結果結束。”
還有以那樣的方式來緩解每次兩人之間爆發的矛盾,下一次又重蹈覆轍,似乎並沒有任何的改變。
“遲星遠,是不是覺得你在霍家還有說得上話的機會,仗著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不敢對你怎麼樣,是嗎?”
遲星遠默然。
他從未覺得霍明曜不敢對他怎麼樣是因為念在舊情上,隻是因為某種他說不清楚的依賴關係。
遲星遠曾經有個大膽的猜想,霍明曜對他的信息素有一種莫名的依賴性!
這是因為霍明曜後來每一次來見他的時候,總是會在見麵的時候先揭開他的阻隔貼,再蹭著他的後頸腺體處,感知他散發處的微弱的信息素……
這些行為似乎在預示著什麼。
但遲星遠又不敢確定,因為霍明曜征戰了兩年,是他們兩人完全沒有再見過對方。
如果霍明曜真的對他的信息素真的有依賴性的話,是不可能離開他整整兩年,在此之前,他們見麵的最長間隔時間也不過是個把月。
因此原本遲星遠在心中把這項猜測給抹除去了。
但不久前,他又一次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在那一夜,霍明曜對著他說,他的信息素還是那麼誘人的時候。
除此之外,他不認為自己對霍明曜有任何的利用價值。
霍明曜冷冰冰地繼續說道,“但凡你聽我的話,又怎麼會有不愉快的結果。”
“明曜,我想我們沒必要在這個問題上辯論了。”
“辯論?”霍明曜嗤笑了一聲,“遲星遠,你真是太高看自己了。”
這一次,遲星遠換來了一夜的平靜。
但睡在自己待了十幾年的房間裡,他卻覺得心空蕩蕩的,閉上眼睛的時候腦海中幾乎是他和霍明曜的點點滴滴的畫麵。
這種詭異的感覺好像在預兆著什麼事情會發生。
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過了他平時起床的生物鐘。
霍明曜已經不在霍宅中了,沈老管家一如既往地為他備好了豐盛的早餐。
儘管他和霍明曜之間會鬨得不愉快,但似乎這種事情隻會發生在他們私底下,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不會讓周圍的人察覺到,在沈老管家和霍家傭人的眼中,他們大概永遠是的如兄弟般的感情。
遲星遠用完早餐之後就直接去研究院。
路途中,他收到柏哲逸發來的消息,字數不少,先是關心他昨晚睡得怎麼樣,再提到昨天玩得很開心的事情和感謝他願意參與,最後表達自己即將離開北維諾斯星了,期待下次的見麵雲雲之類。
那一刻,遲星遠突然覺得心裡像是被什麼蟄了一下,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