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倫的回答已經默認了他的問題。
他搖搖頭,“不是。”
“那你想說什麼?”
遲星遠並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但他還是說了,“喜歡江院長並不是什麼壞事。我隻是想說,與其把這種目光放在我的身上,不如花點時間努力站在高處。”
點到為止。
遲星遠說完就轉身往存放植物的供養室過去。
事實上,這句話是曾經他聽過霍明曜說過的。
霍明曜就是這樣的人,他會把目光放在高處,堅信隻有站得高才能望得更遠的規則。
江穆是什麼樣的人,遲星遠不敢斷言,但幾經接觸多日之後,他能確定對方是個高智商,但並非高情商的人,大概率不會把時間花在感情這一方麵。
至於江穆會喜歡什麼樣的人,遲星遠就更加不清楚了。
以己度人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遲星遠自認自己也陷入在霍明曜的旋渦中,隻是因為霍明曜身邊雖然圍得人之多,但他從未親眼見過,所以有恃無恐罷了。
但有一點他做到了,那就是努力地站得更高一點,至少能靠近對方哪怕一點兒距離。
背對著遲星遠,盧倫低下頭,眸中深藏的凶光鋒芒畢露,一瞬間某種衝動從內心深處被喚醒。
今日運送到帝星研究院的植物數量龐大,臨時供養室擺放還沒完全整理好,擺放得淩亂。
供養室的工作也需要細致,就連枯黃掉落的枝葉也需要收集起來,送往專門負責這一部分的研究室。
遲星遠一進供養室,一眼望去,遠遠就看見了一株外表特彆的植物。
它被收在玻璃箱裡,花朵成簇,頭卻是低垂著,像是垂頭喪氣的樣子。
遲星遠走了過去,看到在這株植物旁邊有個標牌上麵寫著:波斯貝母。
這是一株從阿德亞曼星開采運回來的。
此時,波斯貝母的花朵已經枯萎了,明明已經是失去了色彩,但第一眼看到它的時候,遲星遠竟然在腦海中還原了它原本的樣子。
這種感覺特彆神奇,他也經常有這樣的感覺,仿佛他曾經見過他們一樣。
他愣怔地凝視著那種已然失去了大半生命力的枯花。
供養室的門不知何時關上了,遲星遠也未曾察覺到。
直到一陣刺鼻的味道襲來的時候,遲星遠登時瞳孔放大,他回過神來,看見門已經關上了。
供養室的這扇門隻有在負責人下班前檢查後關上,工作時間段內不會關上。
門一關上,植物儲存的玻璃箱會自動打開。
而這些刺鼻的氣味給供養室釋放某種特殊的氣體,供養這些從外星球來的植物,確保他們在短期內不會太快死亡。
可是,這些特殊的氣體卻對人體是有害的,一旦吸入過量,很容易就會中毒,程度嚴重的話,還會引起死亡。
遲星遠心下一沉,他迅速地屏住呼吸,走到被關上的防護門前麵,左右的牆都是光整的,沒有任何開關和按鈕,更沒有可以操作的顯示屏幕。
他已經來不及去思考這扇門為什麼突然合上,屏著呼吸很快就開始供氧不足,他開始大口地喘氣。
張開口的時候,那些怪味的氣體就像是無孔不入一樣地流竄而入。
胸腔一瞬間感覺充脹起來。
眼前開始白霧成團成片,像是進入了某種幻象狀態一樣,他的意識也逐漸地地從軀體中抽離似的,整個人感覺輕飄飄的。
遲星遠單手撐著牆,他想努力地集中精神思考辦法,但渙散的視線和虛弱的身體已經力不從心。
奇怪的異響在他身後突然間轟然響起,緊接著,不知是什麼東西從他身後徑直朝他發出了攻擊。
遲星遠憑借著自己身體最本能的反應往旁邊一閃,卻像是羊入虎口一樣,正中胃口,後頸處脆弱的腺體被尖銳的物體直接地刺中。
信息素氣味阻隔貼也隻是像一張薄如蟬翼的膠帶罷了,根本抵擋不了這種銳利的攻擊。
“尖銳物”又縮了回去,帶著鮮血飛濺而出,滾熱的液體,血腥的味道,還有混雜在其中信息素的氣味鋪天蓋地而來。
鑽心般的疼痛也不知是從哪個地方開始,瞬間麻痹了他的四肢,遲星的瞳孔放大,擴散,徹底失去了意識。
事實上,無論是什麼信息素是什麼等級也好,腺體始終是他們最脆弱的地方,隻要攻擊那個地方,都是有可能造成傷亡的,更何況遲星遠還是腺體受過傷的,更是不堪一擊。
臨時供養室的門不知何時開啟,門外的人驀地怔在原地,臉色一下子變得像紙張似的煞白,無可抑製的情緒在血管裡崩騰。
甫一蹲下去,連抱起遲星遠的雙手都在顫抖著。
然而,遲星遠卻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