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遙跪倒在大蜘蛛裂成兩半的屍體前。
她止不住地乾嘔,第一次醒來時的頭痛更加劇烈,如果不是手上的薄片消失,她可能會直接用其敲開自己腦殼。
金色的液體濺滿全身,她的身體開始無端顫抖,最後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如果沒人管她,這滿地粘稠的液體可以把她直接悶死。
西遙的意識消失前,不停在心裡念:睜眼是教室,睜眼是教室……
等所有聲音消失,這片區域回歸平靜。渾濁的紅色天空下,似乎沒有生物再發生爭端。
小蜘蛛慢慢靠近昏迷的西遙,在判斷她依舊存活後,一道念力將她整個人托起,緩緩離去。
就在小蜘蛛離開不過一會兒,另外方向出現腳步聲,大概六七人,全副武裝的隊伍發現了大蜘蛛的屍體。
他們紛紛發出驚呼,被這個生物龐大的身形嚇到,武器瞬間上膛。
過了好一會,在寂靜的對峙中確認其死亡後才慢慢靠近。
他們溝通著,在檢查的人搖頭後,隊伍出現了爭執。其中領頭的人類大聲說了什麼,隊伍後方一個矮小的身影聞聲擠到前方。
那是一個長著尖耳朵跟尾巴的生物,橘色的毛發臟兮兮,卻有人類的身形。
所有人從頭到腳嚴絲合縫,沒有露出一點皮膚,隻有她罩了件破舊袍子,光腳踩在地上。
聽從領頭人的命令,她避開地上的金色血液,在大蜘蛛的屍體前不斷嗅聞。
女孩往後偏,指向角落的一隻斷裂足部。
這斷足比起大蜘蛛要細上兩圈,明顯來自幼體的同族。那個女孩朝領頭人說了幾句,指了一個方向。
旁邊的隊友用像針的儀器抽吸斷足的金血,放進一個罐頭大小的機器中,看見屏幕上出現金色標誌時遞給了領頭人。
後者點頭,踢了一腳獸人女孩,讓她在最前麵帶路。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敢碰到那金色的血。
與此同時,整個隊伍都將槍械架在手上。
他們的槍支磨損程度都很嚴重,組裝風格奇特,像廢鐵綁上了矮人族造的超科技芯片。
西遙如果看見了,會覺得這個形容還有待優化,她會說——
“感覺很裝B。”
西遙正在總結自己剛剛的殺蟲操作,先抑後揚:“但有什麼辦法呢?不裝一點的人生我拒絕。”
一睜眼就是懸空狀態,小蜘蛛與她並行,明顯對方沒有敵意,她便繼續美美躺著。
頭痛並沒有完全消失,她隻能不斷說話,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你們這透明牆真是念力?總感覺有誰在我腦袋裡進行了名詞填空……”
小蜘蛛走得其實挺快,主要是因為它的腳多。西遙把視線轉到它那隻斷開的足,金色的液體星星點點地掉落在地。
“你們這金色的血,好看是好看,就是味道有點衝了。”西遙不知如何形容,大蜘蛛的血灑滿她全身,那股詭異的香味持續刺激大腦。
依舊沒有回應,西遙便繼續在腦子裡複盤剛剛的戰鬥。
戰鬥?簡直不能稱為戰鬥,一切都不過運氣好罷了。
如果意識體捅大蜘蛛時,後者走的是反方向,就算西遙同樣長了十二條腿也無濟於事。
關鍵是薄片的特殊性,她原來可以直接拿出,不用非弄出意識體。
她正想再試試,結果薄片剛在手中出現輪廓,如同電鑽入腦,劇烈的頭痛讓她哀嚎出聲,薄片也隨之消失。
好吧,看來意識體的操縱是有藍條的,空了還硬使估計腦子會爆炸。
詭異的香味撲麵而來,西遙以為是自己身上沾的那些,拿起來聞了聞,這些血已乾涸,味道自然減弱許多。
她疑惑地爬起來,視野全麵照亮。
北歐神話中瓦爾哈拉的每一處角落都金光耀眼,而這裡就像陷落後的英靈殿,格拉希爾之樹從腐爛的地底將殘垣穿透。
那些黃金變成流動的血,在漆黑的地上不斷流淌,形成湖泊。
紅天黑地,金色的樹,金色的湖。
西遙還沒有反應過來,小蜘蛛就帶著她踏入這淺湖中。西遙聽見了來自儘頭的呼喚,那棵巨樹在呼吸,琉璃般的外殼下是不斷流動的金色水流。
身下一空,西遙沒有防備地摔進湖中,很淺,隻沒過她的膝蓋。
這些液體跟蜘蛛的血液比起來更像水,自到了這裡,西遙的頭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耳鳴。
越靠近這金色的水,越像有萬千的餘音在囁嚅,越過她的軀殼,到達更上一層的中樞。
“這是?”
她望向小蜘蛛,發現這金水像活著的生物般攀附上它,電流般到達花苞。
哢嚓——在西遙震驚的注視中,小蜘蛛那根受傷的足從根部直接斷開,同色的血噴濺入湖,重新生長出一根足部。
還沒完,隨著更多的水流到達它的花苞,在一股噪音後,小蜘蛛竟然展開了最外圍的花瓣。
西遙有些奇怪,得益於這不斷閃爍的金光,她能隱約看到蜘蛛花苞中透光的輪廓,似乎包裹著某種東西。
隨著它展開的花瓣越來越多,那包裹的東西也越來越小。